[银英][杨威利/奥贝斯坦] 盗火不息（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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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过节了，来搞点欢乐日常吧……本章爱狗人士厨力放出！
本章已修订。
第十六章 无用与多余
帝国历489年的冬天是个暖冬，以往早就已是下雪的时节，这一年到了十二月末还毫无动静。但是，对于注定背负责任的某些人来说，这个冬天却是寒冷彻骨，其中一位便是皇室警卫队长摩顿中将，因为艾尔威·由谢夫在他的管辖下遭到绑架，搜寻多日未果，诚实忠厚的老人为此而引咎自裁了。
旧王朝的寒流在消息封锁之下尚未蔓延自由行星同盟，798年的最后一天，伊谢尔伦要塞正沉浸在迎接新年的欢乐氛围中。半年的和平时光在历史上不过弹指一瞬，但对实在地度过每一天的人来说，却是难得的幸运。
尽管经历了同盟政变和惊险的要塞之战，伊谢尔伦却仿佛有神明佑护一般，地面没有受到多少战火的波及。常住人口增加了四十二万，大部分是新整编舰队的战斗人员及其家属，还有少数持有特别许可的非战斗人员。卡介伦对今年的内务战绩十分满意，于是便准备在刚整修过的市政广场上举办新年舞会。
杨对舞会说不上期待，但是考虑到大家一年的辛苦和忧愁，有个令人放松的庆典也不错，特别是在这种日子里可以痛快喝酒……
卡介伦看透了他的心思，摆出学长的姿态提醒道，“今年你也要登台致辞哦，虽然只有两秒钟，但仪式感是维持日常生活很重要的一部分……不要老想着躲起来喝酒！去跳跳舞，认识一下女孩子啊！”
杨捧着茶杯缩起脑袋，“这个嘛，虽然是这样，但是……”他装作被烫到的样子，不再往下说了。
“总之不要迟到了，各种活动也要出现一下比较好。”卡介伦放下叉子，然后拿起餐盘一角放着的纸袋，拆出来一块饼干。看起来是平平无奇的小点心，但从中间掰开之后，原本应该是果酱的内陷部分塞着一张对折的小纸条。
卡介伦打开纸条，然后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
“怎么了？那是什么？”杨凑过来瞧了一眼，发现上面写着一个名字：莱纳·布鲁姆哈尔特。
“新年抽奖活动之一。”卡介伦收起纸条，示意杨也拆开自己配餐里的那份，“今天食堂会给所有参战人员发一块幸运饼干，里面写着另一个人的名字，抽到谁就要在明年的第一个月内向那个人送出新年礼物，然后可以领取额外的津贴，名字都是随机匹配的……算是一种增加快乐的小伎俩吧！”
“抽奖活动也包括阵亡的人吗？”杨注视着那个名字问道，布鲁姆哈尔特是蔷薇骑士连队的成员，在要塞对要塞的登陆作战中牺牲在了秃鹰之城。
卡介伦点点头，“是格林希尔上尉提议的，她说虽然好像是多此一举，亲友之间本来也会互相送礼物，但是，不受欢迎的人和死去的人，不就会很寂寞吗？”
“说得很对。”杨有些苦涩地想到，菲列特利加拥有超群的记忆力，恐怕对阵亡名单上的每一个名字都记得一清二楚。
卡介伦露出宽容的微笑，“不过，托你的福，今年伊谢尔伦阵亡的人数相对存活的人数而言，比例非常小。快吃你的幸运饼干吧，我真想看看是哪个倒霉蛋被你抽中呢！”
这一天，杨舰队的很多人都在讨论新年礼物的事，空气中充满了神秘与惊喜的气味。杨抽到了舒奈德，他不太擅长挑礼物，于是就直接去问对方想要什么。舒奈德两眼放光，握住杨的手一通摇晃，“我什么也不需要！只要梅尔卡兹提督能一直在杨舰队过新年就是我最大的幸福了！”
杨对舒奈德热情的拒绝感到无奈，不过他听到有八卦说，其实舒奈德收到了好几位女性的礼物或邀约，恐怕舞会上也会非常忙碌吧。说起来，明明是外来者，却比要塞司令官还要受欢迎，果然情场上的事是很看天赋的啊……
奥贝斯坦并没有参与到那喧闹中去，对他来说这不过是寻常的一天罢了。节日前从下午开始放假，许多商店都会提早关门，于是工作结束后他便匆匆出门买了些鸡肉，然后在宿舍厨房里烹制了一大锅，煮软之后分盒储存保鲜，这样就可以备好之后几天的狗粮。新年舞会开始的时候，他才忙完各种杂事，时间刚好，该遛狗了。
露天广场上已经相当热闹，这里视野开阔，抬头就能看见伊谢尔伦晴朗的夜空。市政管理处准备了一种可触摸的无害烟花，模拟闪烁的星光，点燃之后，金银两色的光点乘着燃烧的热气升入高空，在最高点渐次炸开，然后散开成千万点星芒，像发光的雪花一样纷纷飘落，在人们身上暖融融地停留几秒钟后便消失不见。
“知道为什么要在烟花下对女孩子表白吗？”波布兰搭着高尼夫的肩膀，以身经百战的口吻分享经验，“因为在爆炸光芒的反射下，人的眼睛会特别的亮，动心的概率会大大增加！”
“这样啊，那真是太可惜了。”
“什么可惜？”
高尼夫望着天空，将波布兰所说的光芒尽收眼底，“斯巴达尼恩的飞行员每时每刻都在看爆炸，可是在那种生死瞬间，却没有空隙谈恋爱啊。不过，我觉得有一点你说得很对，”高尼夫转头笑着看向他，“这充分说明了爱情的虚幻。”
“人生不就是由很多个虚幻的瞬间组成的吗？如果每个瞬间都这样灿烂，我觉得也还不错嘛！”
“这样啊……那你为什么现在还站在真实的我旁边，不去追求虚幻的爱情呢？”
“唔……我想是因为，虚幻的爱情对某些人来说随手可及，对另外一些人来说却难得一遇吧。”波布兰注视着广场上摇曳起舞的人群，然后用力推了高尼夫一把，“今天不跳舞可不行哦！”
奥贝斯坦原本只是经过广场对面的喷泉，并没有任何走近人群的打算，但是不知为何，斑斑在喷泉旁一个坐着的女孩身边停了下来，探头在她裙边嗅来嗅去。奥贝斯坦拽了一下狗绳，试图把它拉开，“抱歉，它不咬人的……请不要惊慌。”
女孩没有答话，也没有显出害怕的样子，她一个劲地用手背擦着眼睛，但依然掩饰不住满脸的泪痕。斑斑灵敏的鼻子似乎找到了什么，棕色的眼睛盯住她腿上叠好的手帕，被拽了好几次也一动不动。这时女孩才注意到突然出现的陌生军官和狗，也许是因为根本不认识对方，毫无面子上的顾忌，内心的情绪克制不住，刚擦完的眼泪再次涌出眼眶，几秒钟后竟放声大哭起来。
如果可以的话，奥贝斯坦希望能装作什么也没看到然后原地消失，可是斑斑少见地没有听话，反而凑上去叼起了那张手帕。
“斑斑，不要拿别人的东西。”奥贝斯坦打算最后警告一次，再不听话假期就削减狗粮配额了。
女孩看着叼着手帕的狗，忽然间仿佛醒悟了什么，犹疑的神情在哭红的眼睛里一闪而过，然后她转向奥贝斯坦，“先生，您的狗认识手帕的主人吗？这是……这是他送给我的，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可是我们约好今天六点在这里见面，就在这里，我们约好了要一起迎接新年的……”
不用看时间奥贝斯坦也知道，现在已经快八点了。斑斑发出一声闷闷的咕哝声，晃了晃下巴，也许真是如此，伊谢尔伦的某个花心军官放了姑娘的鸽子，而斑斑刚好认出了那个人的气味。
“乖狗狗，聪明的狗狗！”女孩蹲下来，摸了摸斑斑毛发顺滑的耳朵和后脑勺，“你能帮我找出那个负心的家伙吗？你一定知道他是谁吧？”
“呃。”奥贝斯坦本想说“不要使唤别人的狗”，然而斑斑或许智商太高，平时又很少听到夸奖，被女孩称赞之后竟然摆起了尾巴。
奥贝斯坦在心里默默取消了假期大餐，但转念一想后又加了回来。社会化的狗往往会响应人的呼唤，这个人有时不是自己，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斑斑虽然大多数时候都很懒散，但对感兴趣的人总是表现得主动且意志坚定，这是斑斑的优点。
于是他解开狗绳的伸缩扣，“那就去吧，去把那个人找出来。”
斑斑接下命令，快活地往广场方向的人群跑去，穿过一丛丛欢声笑语的男女。天色早已黑了，但是舞池灯光和不断炸开的烟花光亮将广场照得透亮，空气里氤氲着香水的气味。奥贝斯坦不喜欢这种荷尔蒙过剩的氛围，所以只是慢慢地跟在狗后面。
这时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奥贝斯坦回过头，刚好对上杨好奇的目光。“你怎么在这里？哦不对，不是说你不应该在这里的意思……唔……”杨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但是思路中断了，于是举起啤酒罐仰头喝了一口，思路续上了，然后他注意到对方手中空荡荡的狗绳，“你的狗呢？”
奥贝斯坦用几句话说明了半路遇到的事。杨被那一本正经的叙述逗笑了，视线随着跑远的斑斑滑向广场上的人们，只见它瘦长的身子在各种衣衫裙摆间敏捷地穿行，然后慢慢减速，在一对跳舞的男女旁边绕起了圈子，其中一位他们两个都很熟悉。
“哦，真糟糕。”杨又喝了一口，啤酒罐空了。
“是啊。”
如果那女孩来到广场上找人的话，大概早就发现先寇布了，但或许是出于某种悲观的直觉而一直留在喷泉旁等待。此时先寇布正跟一个黑发女郎打得火热，两人富有节奏感的摇摆和旋转看起来极有美感，像两片热情张合的唇，沉浸在彼此交缠的欢乐之中……总之，这位不良中年显然已经把约定忘在了脑后。
杨露出同情又苦恼的表情，仿佛已经想象出伤心的姑娘大哭的画面了，“这下怎么办呢？”
“我会转告那位女士。”奥贝斯坦理所当然地说。
“这样好吗？在新年之夜让人失恋未免太残忍了……”
“不切实际的梦总有醒来的一天，不如早早放弃。”
杨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抬头仰望绚烂的天空，又一波无害的光点如流星雨般降落，像几千个只持续几秒的梦。
“那你呢？”杨问得很简洁，却很确信奥贝斯坦不会理解错他的意思。
奥贝斯坦转向他，从略微俯视的角度看去，那双黑眼睛像是浸泡在水中的星星，但他克制住了差点脱口而出的话，只是向返回的斑斑招手，然后平静地说：“我一直都醒着，也不会放弃。我先回去了，杨提督，新年快乐。”
事情果然如杨想象的那样，女孩得知情郎早已移情别恋之后又凶狠地哭了一通，斑斑坐在旁边，似乎有些不解，为什么完成了任务这个人类还是会哭。奥贝斯坦从口袋里找到一叠纸巾递给她，稍许减轻一丝残忍的程度，然而对方接过之后才发现，他把纸巾里包着的饼干也一并送出去了。
姑娘抽着鼻子，三两下用掉了纸巾，一边含混不清地说了声“谢谢”，然后毫不客气地拆开纸袋，咬了一大口饼干，在泪眼模糊中，她发现里面竟然藏着一张小纸条。她抽出那皱巴巴的东西展开，困惑地盯了一会，“杨威利……这里为什么写着司令官的名字？”
奥贝斯坦无言地拿走纸条，看清上面确实写着杨的名字。他完全忘了还有幸运饼干这回事了，早上在食堂被塞了一块，因为在想事情而顺手放进了口袋里，直到现在才打开。
如果不是遛狗时碰上了小小的意外，奥贝斯坦多半会直接忽略幸运饼干活动并随手把它扔进垃圾桶，不过，既然已经抽到了杨，就无法装作不知道了。奥贝斯坦没有给任何人送礼物的意愿，可是如果不这么做，杨的期待就会落空……不，也许杨根本就无所谓，每个新年摆在他办公室的礼物和鲜花都能堆成小山，其中还有大量送给元帅的猫粮（猫主人从来没有给自己的猫花过钱！），杨什么也不缺。
或者说，杨真正求而不得的东西，不是靠谁的一腔好意就能实现的。
奥贝斯坦决定不做多余的事。
庆典结束后，狂欢的气氛尚未散去，惊人的消息便从天而降：银河帝国的现任皇帝与一批旧贵族乘坐费沙的运输船秘密出逃，出现在同盟与费沙之间的交界处，宣布成立“银河帝国正统政府”。
马斯洛斯星系位于费沙主星以外约两百多光年的地方，是费沙与自由行星同盟之间通航的主要航区，也是双方默认的国境线节点之一，同盟政府在此地设立了关口，管理经过的大量流动人员，当然也包括为数不小的流亡者。
此时艾尔威·由谢夫和兰斯贝尔克伯爵等人，其实尚未进入同盟境内，他们因为身份的原因被暂时扣留，处在进退不得的尴尬境地中。不过，宣布成立新政权之后，铺天盖地的新闻报道便在各地蔓延开来，引起了极高的关注。
最高评议会委员长列贝罗原本是持反对意见的，他认为接受敌对国家的皇帝根本是有害无益之事，因此拦下了旧贵族们入境的脚步。然而运作此事的律师抗议道，他们一行人都持有合法的政治避难签证，不应该被无理扣留。
是否该接纳皇帝和贵族一事，迅速成为同盟人的热点话题，各大媒体吵得不可开交，但是在舆论爆发的半个月后，这批流亡者便顺利通过了马斯洛斯星系直奔海尼森，甚至还获得了电视台的邀请，要在全体同盟公民面前登台亮相。这期间究竟是什么事导致同盟政府转变态度，当时还没有定论，不过，后世的历史学家研究发现，同时期内财政部与费沙银行签署了好几份债务展期协议，挽救了摇摇欲坠的经济危机，主导人即是原财务委员长列贝罗。
总之，象征着专制正统的皇帝陛下和他的臣僚们，极为讽刺地登上了晚间节目“自由之声”，并且大张旗鼓地宣布了内阁成员，梅尔卡兹的名字竟赫然在列。
这个消息像一颗手榴弹般滚进了伊谢尔伦要塞，把所有人炸了个措手不及。大家在会议室看完重播之后，先是陷入了沉默，然后是细小的窃窃私语，接着慢慢变成清晰可闻的争论。舒奈德似乎比梅尔卡兹受打击更大，激动地辩解说他们没有与旧贵族们串通，然后求助似的看向杨。
“不必担心，我相信这不是梅尔卡兹提督的意思。”杨安定地回应道，“不过，事情可能比看起来的还要糟糕呢，不仅足以引起国内舆论的分裂，帝国那边的也有充分的理由采取行动了。”
战争的前景在每个人心中覆上了一层阴影，在人类野心的驱动下，长久的和平实在是一种奢侈。
“这件事对谁最有利……罗严克拉姆公爵的野心昭然若揭啊。”先寇布冷笑了一声，“但即便他想强攻伊谢尔伦，又有多少胜算呢？”
杨这次没有反驳先寇布的信心，正面对决的话，伊谢尔伦陷落的可能性的确很小，但是如果另一种可能性成真的话，那就不是信心能解决的问题了。不过，他暂时还不打算说出自己的猜想，以免引起更多恐慌，此时摆在眼前的是梅尔卡兹的去留问题。
“所谓的正统政府不过是流亡政权单方面宣布成立，不代表我们就必须接受，梅尔卡兹提督有选择的自由，不是吗？”奥贝斯坦说，他的声音和语气好像天生就适合拒绝。
舒奈德听了连连点头，但是银发的老将沉吟不语，面露忧愁之色，只是看着屏幕上定格的小皇帝，那孩子全过程中没有说过一句话。
姆莱却不那么乐观，“如果梅尔卡兹提督是直属伊谢尔伦驻留舰队的军官，或许还可以从军队编制必要性的角度拒绝任命，可是客座提督属于外聘咨询人士，恐怕杨提督没有这个权限……”
“既然如此，不如将我名下的分舰队转给梅尔卡兹提督，”奥贝斯坦紧接着说，“这样就有编制上的必要性了吧？一个外来的流亡政府，没有理由抢走伊谢尔伦要塞的指挥官，作战本部也不可能为了满足小丑剧团的要求而反对。”
梅尔卡兹和舒奈德来到伊谢尔伦一年有余，虽是帝国人的身份，没有直接从属的兵力，但却很受众人的信任与喜爱，平心而论，奥贝斯坦认为梅尔卡兹比自己更有资格做分舰队指挥官。
杨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理论上说，这并非完全不可行，他能理解奥贝斯坦如此建议的逻辑，正统政府的组成人员大多是旧贵族的无能之辈或投机分子，缺乏支撑一个政权的实力，所以他们才要将梅尔卡兹纳入其中，借他的威望为自己站台，倘若缺了这个军务尚书，他们的正统性自然会大打折扣。奥贝斯坦想必是心知无法让同盟赶走这批蛀虫，所以极力想要削弱他们的存在，为杨舰队保存战力吧……不过，他会说出“人有选择的自由”这样的话，甚至愿意放弃自己的舰队，这让杨感到十分意外。
然而另一方面，杨也可以体会梅尔卡兹的难处，即使已经融入了同盟的生活，他依然保留着帝国军人的身份，名义上必须服从帝国皇帝的命令，梅尔卡兹所受的贵族教育和道德操守，恐怕也不允许他公然拒绝。
杨摘下帽子，来回揉捏了一会，所有人都在看着他，连那双没有感情的浅蓝色义眼也是，但是刚听闻消息时的不安不知何时散去了。杨微笑了一下，转向当事人，“如果梅尔卡兹提督想要留下，我就按奥贝斯坦准将的方法安排，如果选择离开，我也没有意见，请您按自己的意愿做决定吧。”
梅尔卡兹最终选择加入银河帝国正统政府，这个决定让许多人感到惊讶，但是并未遭人非议，新年过后一周，他和舒奈德便开始收拾行装，准备离开伊谢尔伦要塞前往海尼森。这天下午，一老一少拖着行李箱经过休息室，向要塞上的众人一一告别。
舒奈德已经恢复了精神，打定主意无论长官去往何处都与他同在。出于礼节，奥贝斯坦原本只是简单打个招呼送他们离开，但梅尔卡兹却好像有话要说。从前在帝国的时候，他们从未有过交集，流亡到同盟后却成了同事，这也是命运倒错的奇妙结果之一。
“我或许做了个错误的选择也说不定，在你看来多半是这样吧。”
奥贝斯坦没有否认，“是的。既然您已经做了决定，那么它就是事实了。”
梅尔卡兹露出露出无奈又苦涩的微笑，这样的回答也是意料之中。“高登巴姆皇室的后裔……说那血脉中流淌着独断专行的罪恶也好，但是皇帝陛下，终究不过是个可怜人而已，从出生开始就受制于身份，不得不成为权力的道具。一个孩子成长为怎样的人，周围的长辈应该负起最大责任，但是皇帝陛下身边并没有真正关心他的教养者。看着他在那样的环境下生活，我总是不能放心，所以想要略尽绵力，起到一点保护的作用。这样的想法，在自由行星同盟的价值观里，或许是一种愚忠，最终只是无用的尝试，但是……我很感谢杨提督尊重我的想法，我也想谢谢你，愿意为我说话。”
奥贝斯坦愣了一下，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好，不管是梅尔卡兹专门来跟他解释还是道谢，在他看来都并非必要，但是银发老将向他伸出手，简短地握了一下，于是他也不得不回应道：“我并没有做什么……祝您旅途顺利。”
舒奈德也向他道了谢，然后跟着上司一同挥手，走向前往宇宙港的接驳车。
奥贝斯坦表情微妙地站在原地，似乎心情复杂，然后摇了摇头也转身离去。
杨注视着远处的三名帝国人，谈话内容猜到了七七八八，他忽然笑了笑，端起茶杯一口气喝掉了整杯红茶。
菲列特利加瞧着他，眨了眨眼睛，“提督心情不错吗？今天的茶里没有放白兰地哦！”
杨在喝含酒精的饮料时总是比较急迫，仿佛担心有人会随时把杯子收走似的，这种细微的小动作恐怕只有时常泡茶的副官能看出来了。事实上，菲列特利加每年都帮他整理各种人送的酒，然后藏到杨找不到的地方去，杨虽然总是收到数以箱计的快乐饮料，却还是老在抱怨没有酒喝。
“嗯，但是有人送了我比白兰地更好的东西嘛。”
TBC
注1：幸运饼干是地球时代的遗留习俗，流行于北美的中餐厅。
注2：关于国籍，本IF线下奥贝斯坦是入了同盟籍的合法同盟公民，梅尔卡兹则是拿工作签证的帝国公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