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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杀慕尼黑][510] 你是蓝色的鸟儿,而我是黑色的(一发完)

本文标题取自一首俄语歌《Снегопад》的歌词:“Я, черная птица, и ты, голубая.”

讲的是大佬向儿子萨沙出柜的事,不过是以萨沙私人博客的视角记录下来的,第一人称,当然实际上只是这种形式的小说而已。It means no offense to real people. 

祝小队长75岁生日快乐!(虽然这篇文可能一点都不甜……)

 

亚历山大·别洛夫的博客(仅自己可见)

归档时间:1991年7月

六个月前,我开始整理过去几年间写过的日志,将它们按时间排序并存档。这些文字中有一部分已经发布在网络上,或授权给纸质媒体刊载,另外还有一些是私人记录,在我确定没有人会受到伤害之前,都绝对不会公开。

 

你是蓝色的鸟儿,而我是黑色的

1991年发生了不少影响深远的大事,对许多人来说,那一年寒冷的圣诞节延续了很长时间。尽管在苏联解体这样惊人的剧变之下,任何记忆都显得微不足道,但我还是想记录一件非常小的、却足以改变我一生的事。

那时我跟着父亲来到意大利南部的科西诺,在那座陌生的小城中暂时定居了下来。因为比较靠近大海,这里的夏天没有莫斯科那样闷热,最重要的是,这份执教合同解了全家的燃眉之急,让我们不至于看着卢布一天天贬值却无计可施。

妈妈没有跟我们一起来,据说是因为影厂的工作脱不开身,而且她也不愿意去莫斯科之外的其他城市。我原以为她只是习惯了夫妻分居,直到父亲向我坦白的那一天,我才明白事情的真相。

夏天里的一个周末,科西诺队的经理开车带我们去那不勒斯玩,在那住了一个晚上。我有一半的时间都泡在冰凉的海水里,这种无所事事的感觉令人上瘾,第二天回程的路上我依然沉浸在那种舒服和惬意中,几乎要把头探出车窗大声唱起歌来。父亲的心情也不错,脸上时不时有笑容,他看着窗外,忽然指着远方对我说:“萨什卡!看见了吗?”

“什么?”我凑过去看他的那片天空,只见一只黑色的鸟儿在乡间的田野上空盘旋。

“蓝色翅膀很少见的,它们颜色浅,很容易就错过了……你看,就在那儿……”

我从来不知道他对鸟类有什么研究,仔细观察了一圈,并没有发现蓝色的小鸟,他注视了我一会,便不再说话了。

这个不寻常的信号当时没有引起我的注意,然而回到家后,父亲拉着我在沙发上坐下,非常简洁而又坚决地说:“萨什卡,你不是个孩子了,有一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

接下来的半小时简直是一场灾难,我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就好像突然有种神秘的力量攫住了谢尔盖·别洛夫这个躯壳一样,关于那不勒斯、莫斯科、立陶宛和那个人的记忆纷纷倾倒出来,像无法控制自己落下的雪花。

我必须承认,我的父亲从未以那样的热情谈起过任何人,莫德斯塔斯·保劳斯卡斯在他口中几乎是个理想国,我从那种着魔般的眼神中意识到了可怕的事实,一个十四岁孩子也能明白的事实。

我沉默地听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但这不是震惊于我最敬爱的父亲跟一个男人有染,而是震惊于他竟然敢如此坦诚,我不知道这种坦诚是出于无耻还是勇气。他告诉我他和我妈妈从未相爱过,我们的整个家庭都是谎言!当然我从来不觉得他们相处和睦,但我总是抱着自欺欺人的希望,说服自己冷漠与客气就是多数体面夫妻的日常状态,但是我错了。

我看着父亲的眼睛,忽然想起了同父异母的姐姐娜塔莉亚,我们只见过几次面,但是能从对方身上看出来自同一条血脉。她与父亲的关系不好,彼此没有话可讲,就像陌生人一样,只是比陌生人还要多一点微妙的怨恨。我面对姐姐时总感到有一丝胆怯,我是谢尔盖·别洛夫现任妻子的儿子,这让我心里有种夺走了她父亲的愧疚感,正因如此,我甚至比她更不能忍受父母之间的不和谐,我固执地认为,在上一个破碎家庭的基础上,我们理应得到幸福。

可是这个幻想在今天完全破灭了,这都是他的错。

我没有听完,站起来便摔上门走了。我顺着螺旋楼梯飞快地往下跑,几乎是想立刻滚到地面上去,因为我再也不能忍受那层楼的污浊空气。室外果然让人舒服了不少,意大利小城的傍晚非常宁静,天色刚刚开始暗下来。时间在这里流动得很慢,生活也好像被拉长了一样,让人不得不注意那些平时错过的细节。

我们离开莫斯科的前一晚,妈妈帮我收好了箱子,我说这种小事我可以自己来,她坚持要亲自打理,把本来就不多的衣物和生活用品一遍遍地反复压实。但是父亲的行李从来都是自己收拾的,出发前几天就已经打包好等候在客厅角落了。从前我以为,那是因为他的旅行经验比我们都要丰富,现在我明白了,这只是许许多多他们不愿分享的东西之一。

我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这座城市很小,来的最初一个星期里我就走遍了每个角落。我最常去的地方是科西诺队打球的体育馆,多数时候只是看他们练球。这天是星期天,队员们休假回家,球场上空荡荡的,正好我也不想跟任何人说话,我找出藏在看台后排的篮球,开始一个人的练习。

可是,失望和委屈的感觉依然挥之不去,甚至像暴雨前的乌云一样越聚越多。我还没有长到足够的高度、还没有足够的肌肉力量……每当我向父亲请求参加队里的训练时,他总是这样说。我心里知道这是因为我根本没有天赋,真正的球星像我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可以参加地方代表队了!像莫德斯塔斯·保劳斯卡斯那样,每一步都比别人更优秀,是吗?只有那种人才能得到父亲的关注和爱吗……

也许是因为意识到了所谓“爱情”与“真相”的合理性,我气得把篮球狠狠地砸向篮板,像扔铅球一样,一边愤怒地大喊道:“这不可能!”

就在这时,忽然有个声音笑着问道:“什么事不可能啊?”

我回头一看,谢尔巴科夫抱着另一个篮球朝我走过来。他是科西诺队的后卫之一,因为是俄裔所以会说俄语。他抬头瞧了一眼那个被砸得微微晃动的篮板,有点惊讶地看向我,“你爸爸教你这样投篮吗?”

“不,他没教过我。”我咬着牙说,把滚远的球捡了回来,并且马上决定不再练了。

谢尔巴科夫依然面带笑容,他总是这样乐呵呵的,像意大利人而不像俄国人。他在教练席上坐下,向我招了招手,“那以后肯定会教的,你有这么厉害的爸,很多人都羡慕呢!”

我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走过去,挨着他坐下,毕竟在这个地方能用俄语对话而又不是我父亲的人实在不多。谢尔巴科夫很快发觉我情绪不佳,认为我必然是挨了教练的骂,于是安慰道:“萨沙,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队里没有人没被他吼过,关键不在于他说的话,而在于他怎样做。”

“那要是他做的不对呢?我知道你们都叫他‘圣人’,可是……”我反驳道,以前我也觉得父亲是不会错的,可是今天开始一切都变了,一个男人不履行家庭义务、不爱他应该爱的人,这怎么能算对呢?

但我不能告诉他事实,于是只好说:“你不明白。”

谢尔巴科夫“哦”了一声,似乎想到了什么,双手撑在长椅上,望着体育馆的天花板好一会没说话。

“也许……萨沙,有这么个孩子,只有你一半大的孩子,”谢尔巴科夫随手比了个一米的高度,“他本来过得很快乐,爸爸是游泳运动员,妈妈是歌唱家,一家人生活得很幸福。但是有一天,爸爸忽然有了一个疯狂的念头,想游过黑海逃到国外去,你知道的,拥抱自由!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所有家人都反对,为此大吵大闹,然而这没能阻止他,因为人一旦产生了执念就再也无法放下。他每天计划着、准备着,终于在某个没有月光的夜里,他离开了家,跳进了他最熟悉的世界里,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我不太确定他讲的故事是不是真的,我其实并不了解谢尔巴科夫,但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个孩子呢?”

“他跟妈妈一起,后来也出国了。当时他还很小,不明白爸爸为什么消失了这么久都不回来,他去问妈妈,‘爸爸去黑海参加比赛了吗?’妈妈非常生气,说丈夫不如淹死在海里更好。又过了很多年,这个孩子长大了,他还是经常想起爸爸,曾经快乐的记忆和困惑纠缠在一起,他感到十分苦恼,于是又和妈妈谈起这件事,这次却得到了完全不同的回答。她已经不再为往事哭泣了,反而说,‘我希望他能活下来,哪怕得到一丁点幸福也好,如果上天非要毁掉一个人,你能怎么办呢?’”

谢尔巴科夫笑了笑,说:“不过萨沙,你知道我怎么想吗?我觉得也许那个爸爸本来就不是人类,而是人鱼,最后都要回到海里去的。”他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然后站起来练球去了。

我慢吞吞地出了体育馆,天已经黑了,最后一丝晚霞消失在了地平线上,在那一刻我忽然想起了父亲说的蓝色的鸟儿,与天空相同颜色、肉眼很难分辨的小鸟。我抬头望天,在大街上站了很久,想象着层层叠叠的大气间会降下一尾漏网之鱼。

我当然没有看到任何活物飞过。

回到家的时候,父亲不在,也许出去跟俱乐部的人开会了,我打开电视机,歪倒在沙发上无聊地换台。其中一个频道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是意大利电视台转播的苏联体育访谈,正在说话的人正是保劳斯卡斯。

我立刻坐起来,紧紧地盯住那个立陶宛人,就像我是第一天认识他似的。

“……您最不希望遇上什么对手?我们有观众朋友来信说,迫不及待想看到绿树林对阵莫斯科中陆,您的老朋友谢尔盖·别洛夫……可惜他去了意大利,您怎样看呢?”

保劳斯卡斯的嘴唇天然会笑,此时又往上一扬,仿佛某种既轻巧又隆重的礼仪——为着心中最可爱的人,不由自主地微笑了两次。他说:“我十分盼望能在球场上见到谢廖沙,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我们是队员,或是对手,我都感到高兴。”

“当然,当然……”观众席上传来一阵掌声。

他的样貌、坐姿、说话的神态和手势都和从前差不多,我曾经认为他是我所知的长辈中最值得尊敬的人之一(仅次于我的父亲),现在有什么改变了呢?早在我知道真相之前,他就已经为人所爱、也能爱人了。这是从眼神里自然流露的东西,太阳要升起来的时候,地平线是压不住它的。

我抱住头,千百个无法解答的问题忽然一齐涌进脑海,可就在同一时刻,我又明白了很多事情,为什么生活如此复杂,为什么爱恨如此简单……现在回想起来,我就是从十四岁的那一天起,变得完全不同了。

因为在沙发上睡着受了凉,之后的几天里我都窝在床上发烧。这场病倒是来得恰到好处,那样我就不用去想怎么处理父亲的感情问题了。我们之间差点崩断的关系不知不觉回到了以往的宁静,他晚上不再出门,而是待在家里,在离我一墙之隔的另一个房间里,每到整点的时分来看一看我。

也许生病使人变得任性和软弱,我破天荒第一次请求他不要离开,平时我都被称赞是个坚强的孩子,大家都说我像爸爸。可是如今我知道,谢尔盖·别洛夫不仅仅是外表显露出来的那个人,他在某些地方只比我更任性、更软弱。

然后父亲搬来了椅子和书,坐在我的床边。我请他为我念一段,就像娜塔莉亚小时候得到的那样。他摘下书签,便从上回停下的地方开始读了:

“……忽然,我看见她走了过来,手里捧着一束讨厌的、使人忐忑不安的黄花。鬼才知道那种花叫什么名字,反正在莫斯科总是它最早开。在她的黑色春大衣的衬托下,那束黄花显得格外刺眼。她拿的花是黄色的,是一种不祥的颜色。她从特维尔街上拐进胡同的时候,回头望了一眼。我说,您知道特维尔街吧?特维尔街上有成千的行人,可是,我向您保证,她只看到了我一个人,而且,那目光里包含的不仅是不安,甚至像是痛苦。使我惊奇的与其说是她的美貌,毋宁说是她眼神中那非同寻常的、任何人都从未看到过的孤独……

“爱神一下子蹦到我们面前,就像从胡同地下蹿出来的杀人凶手,给了我们双双致命的一击,就像雷霆盖顶,匕首穿胸!后来她坚持说不是这样的,她说我俩很久以前就相爱了,虽然彼此还不认识,也从未见过面……”

他的声音比一般人的温度要低一些,像故事里那条遥远的月光之路,我知道它是美好而又虚无缥缈的,可是在昏沉的病中,一切幻想都显得无比真实,仿佛只要迈开脚步,便能循着月光,走进那个永远自由永远诚实的世界……

我的病慢慢好了,这在悠长的夏季眼中不过是短短一瞬。

星期三早上下楼的时候,我向薄薄的天空张开双臂,莫名感到一股由衷的喜悦。我听到清脆的鸟叫声从对面房顶上传来,一只黑色的渡鸦飞快地从我头顶掠过。它的同伴——一只浅蓝色的小鸟也扑棱起翅膀,划开一圈圈浅蓝色的空气,快活地随它而去。

 

END

 

注1:小队长在某个采访里说过,那不勒斯是他最喜欢的外国城市。后来大佬工作的科西诺距离那不勒斯很近,只有一百公里,开车一个多小时就能到。510分别带绿树林和CSKA的时间段是刚好错开的,他们没有以教练的身份对上过,是有点可惜。

注2:大佬最后读的文段来自《大师和玛格丽特》第13章,讲男女主的第一次相遇,正巧10第一次见到5也是在特维尔大街上。大佬确实看过这本书,他在回忆录里有提到过。

注3:按照本文的设定,小别洛夫写的博客有公开的和不公开的部分,就像大佬的回忆录也有删减那样,毕竟有其父必有其子……这个萨沙当然是很OOC的,当原创看待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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