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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英][杨威利/奥贝斯坦] 盗火不息(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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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已修订。


第二十八章 去与留

第二天清晨,杨很早就醒了,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依稀做了好几个断断续续的梦,没有一个能完整地回忆起来,但可喜的是,杨没有在梦中谋杀任何人,他告诉自己这是一个幸运的预兆。

不过,再次踏进那间灯光昏暗的审查室后,杨心头微小的希望之火马上就熄灭了,他注意到委员换了几个人,但主持者依然是尼古拉•庞提,看起来比上一次更加胸有成竹,手边的文件袋摆了厚厚一摞,不知道里面有多少是杨的罪证。

于是审查会重新开始。前几个小时依然毫无意义地花费在事实核查上,把他们已知的一切又重复了一遍。随后时间稍微往前推到了四月,庞提清了清嗓子,将杨从昏昏欲睡的机械式回答中唤醒:

“接下来是关于巴米利恩战前的事件,根据调查,你在四月五日向伊谢尔伦各分舰队宣布放弃伊谢尔伦要塞,并开始执行撤离方案,时间是在帝国军十五日登陆费沙之前,此事是否属实?”

“是在费沙被占领之前,但我不记得日期了,具体时间您可以询问我的副官格林希尔上尉。”

“你确认是在十五日之前采取了行动,但作战本部在四月十六日才同意你的撤离计划,你如何解释这个矛盾?”

杨有些困惑地皱起眉头,在硬邦邦的座椅上调整了一下坐姿。“不,我是得到了同意之后才行动的,我不可能自作主张放弃伊谢尔伦要塞,即使它是最合理的策略,我也不会那样做。”

庞提从文件袋中抽出一份薄薄的备忘录,慢条斯理地说:“很遗憾,我们从德森上将那里了解到了这项决议的审议全过程,原本是不会批准的,但正是因为十五日费沙遇袭,帝国军会从费沙走廊攻来的可能性得到了证实,作战本部才同意你的提案,这是证据确凿之事,请你再仔细回忆,是否有过擅自发布指令的违规行为?”

杨张了张嘴,将差点脱口而出的话吞了回去。他开始搜索记忆中半年前的事,那天与比克古的通话还历历在目,当时杨舰队和帝国军正处于僵持之中,他预感到莱因哈特在费沙侧可能会有更大的动作,因此每天都在等待海尼森的消息。比克古的视频电话打过来时,手中也确实拿着决议文件,他并没有当场核实那份决议的真实性,但是他从未怀疑过比克古说的话。难道是对方骗了他?不,不可能,出于何种动机?杨认识的老提督不会做那样的事……

种种纷乱的思绪在杨的脑海里纠结成块,让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庞提敲了敲桌子,提醒他回答问题,杨稳住内心的动摇,尽量保守地回应道:“我不确定这中间发生了什么误会,我需要核实之后再答复您,在目前的这种状况下,我没有更多的信息可以提供。”

“核实什么?怕不是还想狡辩吧?”昨天那个明显对杨怀有敌意的声音突然嘲讽道,“即使你在第十三舰队能作威作福,但事实俱在,亚历山大·比克古已经供认不讳,当初是他与你串通一气,谎报消息提前弃守要塞,你还想抵赖吗?”

“你们还抓了他?”杨在震惊中站起身,因为久坐的缘故一下子有些头晕,四周灰白的墙面模糊地晃了晃,“比克古提督也被拉到这里来了吗?你们要对他做什么?”

“请坐下,尊重审查会的纪律!”庞提厉声吼道,守在两侧的警卫立即冲了上来,一左一右扣住杨的手臂,将他牢牢地按回座椅上。

杨看向声音传来的上方,那个光源照不到的地方,许多双眼睛正在暗处盯着他,直到这时他才真正感觉到一股凉意,他踏进了一个陷阱,而且是从很久以前、他还毫无知觉的时候就已经身在其中了……

杨对自己可以承担的东西向来顺其自然,可是祸及其他人的话,他的耐心便不够用了。

“如果这个审查会真的讲究纪律,是它自己宣称的那样合法合规的话,为什么不敢在军事法庭上公开审理?你们既然已经有了结论,不如现在就说出来,让我听听自己需要供认何种罪名不是更好吗?”

受审者的出言不逊显然让委员们大为愤怒,眼看审查会秩序又要乱成一团,庞提按下众人的嘈杂声,又抽出另一份备忘录,开始宣读他早已拟好的杨的罪名:

一、在巴米利恩战役中拒不执行上级命令,弃国家利益与首都民众于不顾;

二、在第九次伊谢尔伦防守战中,未经允许擅离职守;

三、(根据匿名举报)在第十三舰队内滥用职权,涉嫌虐待下属、结党营私等严重违规行为。

“……以上。你对这三项有无异议?如果没有的话,我们就可以进行下一步的流程了。”庞提一本正经地念完,一边美滋滋地捏着纸张的边角,他想到人证与物证俱在,杨若是不愿忍受羞辱而主动认罪是最理想的情况,那样他们就可以合法地剥夺他的权利,杨的全部威胁就会变成一枚价值极高的筹码。

杨认真地听完,然后同样认真地表示拒不接受任何一项指控,他的声音有些疲惫,但是证词依然不变。他像是一名不懂规矩的观众,坚持看完了马戏团的小丑演出,却拒绝喝彩或付钱。

庞提脸上露出被耍弄了的恼羞成怒的表情,“好啊,好啊!你不喜欢礼貌的办法,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然后他也不再等杨回答,转头跟旁边的委员说了几句话,审查会再次暂停。不过,这一次那两名警卫没有让杨自己起立,而是粗暴地将他驾了起来。杨费劲地挣扎了几下,希望至少能夺回走路的自主权,但却完全拗不过体格强壮的军人,他几乎是被拖着丢回了自己房间的地板上,然后杨听到一声门板与门框互相叩击的巨响,膝盖也被震得微微发麻。门锁上了。

 

 

杨的失踪终于引起了众人的注意。起初大家以为他不过是偶尔睡过头,才没有出现在办公室里,但是第三天仍然不见人影,这就太过反常了。

菲列特利加回想起杨旷工的第一天:上午确实来上班了,两个多小时中喝了三杯茶,又睡了一会,坐在电脑前打字一小时,其他时间在发呆。中午时他也在食堂出现了,跟他坐一桌的卡介伦和费雪都记得,饭后他就离开了副官的视线,一般是去午睡,所以之后的一段时间她都没有去打扰,下午两点十分,摄像头拍到了他离开办公楼的画面,然后就没人再见过杨的踪影。

“杨提督要出门的话,一定得叫车才行。两点到三点之间的通话和付款记录……”菲列特利加双手在电脑键盘上敲击不停,正在飞快地拼凑长官的行动轨迹。

幸好杨当时用的是舰队的公款专用账户,卡号和密码都告诉过菲列特利加,不到一刻钟她便查到了杨乘坐的地上车车牌号,然后立即打电话给交通局追查行车记录。只是她与交通局的拉扯费了一番功夫,办事人员坚持不能透露乘客的隐私,即使是对公账户,也必须由司令官签字才肯披露查询信息。

最终种种麻烦事还是在一天内解决了,杨去的地方是海尼森东部军区的某栋大楼,以前归国安部门使用,但是空置了一段时间,只是偶尔会作为临时的审讯场所。这段行程之后,杨的电话和账户就再没发生过动静,可以推测他可能因为某种原因仍待在那个地方没有出来,这个原因究竟是什么,没有人敢说出自己的猜测,凝重的气氛一点一点地填满整个空间。

“哈,这下有好戏看了!”先寇布捞起挂在椅背上的军服外套,朝菲列特利加笑了一笑,“我和马逊准尉跟您一起去找杨提督吧。”

她想了想,没有马上接受提议,“马逊准尉陪我去就够了,杨提督也许是因为公务离开的,您去接他没有充分的理由。如果事实证明是虚惊一场的话,我会把他带回来的,如果发生什么意外……到时杨提督就需要大家的帮助了。”

先寇布点了点头,他目送菲列特利加小跑着出门,依然披上了外套,然后说要去找林兹商量一些事,也不见人影了。

奥贝斯坦准备走开的时候,被卡介仑拉住了。前伊谢尔伦大管家面露忧虑之色,“杨不会出什么事吧?”

奥贝斯坦回过头,似乎有些奇怪为什么对方要单独问他。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这不是我们可以决定的,能够决定的是,如果出事了,您打算怎么办呢?”

卡介仑脸色一变,这暗示中包含了上限极高的可能性,让他不由得感到惊悚。奥贝斯坦表现得完全不动声色,是因为性格一向如此,还是早就预料到今天了呢?如果是在两三年前的话,卡介仑一定会怀疑这个外来者心怀不轨,但是现在他们经历了那么多事,他也听过了杨的自白,即使内心再不喜欢奥贝斯坦,他也认为对方是可以信任的自己人。

“如果那家伙还需要我的话……肯定需要的吧,我和菲列特利加、先寇布、亚典波罗还有大家……放着他不管可不行。”卡介仑深吸了一口气,“这是我个人的想法,希望不会走到那一步。”

奥贝斯坦凝视着他,无机质的义眼依然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有嘴唇动了动,然后卡介仑听到一句像是天外飞来的、不可能是眼前这个人说出口的话:

“谢谢你。”

卡介仑呆了一下没有动弹。奥贝斯坦轻轻甩开了他拉住自己的手,转身离开了。

 

 

尽管抱着和平解决问题的期望,菲列特利加和马逊的尝试还是失败了。全副武装的警卫将他们两个牢牢地挡在门外,声称杨应召来参加军事会议,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即使当面拆穿所谓的军事会议根本就没有经过正常流程发布,也没有其他军官受邀,或是指出对方涉嫌非法拘禁,以法律责任施压,他们的努力依然无济于事。

随后菲列特利加不再浪费力气交涉,转而去求助在家的比克古,希望借助老提督的力量替杨解围。然而等待他们的却是一个更糟糕的消息——比克古昨天去退休事务管理局办事,随后就不知所踪,也是彻夜未归。比克古夫人正在犹豫是否该报警,听到敲门声后满脸期待地打开门,本以为是丈夫回家,结果又失望了。

菲列特利加和马逊忧心忡忡地对视一眼,安抚了一下夫人的情绪,了解失踪的情况后便立即回了杨舰队。在那间每天都会变出下午茶的休息室中,双重的打击像是茶杯摔落在地,焦虑与不安如流水般倾泻了一地。

“绝密军事会议?我从没听说过哪种会议叫这个名字。”姆莱态度板正地说,“如果有事要找杨提督,没有必要这样偷偷摸摸的。”

先寇布抱着双臂冷笑了一声,“按照格林希尔上尉的调查结果,那就是非法拘禁吧!甚至连比克古提督都关了起来,真够嚣张的啊!”

“为什么要抓走他们呢?如果谁犯了法,我们有军事法庭和公诉机构,有什么事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更何况他们根本没犯法,这到底算是怎么回事!”波布兰激动地大声道,一拳砸在桌子上,“被敌人吓得胆战心惊不够,现在的同盟连法治的脸都不要了吗?”

坐在一旁的高尼夫看了他一眼,少见地没有阻止好友发火,只是缓慢地说,“把杨提督和比克古提督抓起来,对谁有利呢?”

“对卖国者有利。”奥贝斯坦的声音像是要把地上流淌的茶水都冻住一样冰冷,“同盟虽然在巴米利恩战场上获胜了,但在海尼森的高层看来,这只是延缓了死期,趋利者在即将崩溃的国家里,会想尽办法为自己谋求后路。如果等到罗严克拉姆公爵再攻来时才举手投降,他们什么利益也捞不到,可若是把阻止帝国军的最大障碍除掉,以此为筹码向帝国投诚的话,名利地位自然就可以保住了。现在的同盟,最值钱的就是杨提督的性命,我想这就是他第一个被抓的原因。”

卡介仑痛苦地按住太阳穴,说他对这种事没有预感的话是假的,之前已经有过细微的征兆,他也暗示过杨小心注意,但是那家伙以一贯逃避麻烦的态度龟缩起来,如今麻烦果然找上门了。

巴格达胥也附议道:“没错,如果观察今年流向费沙的大额资金,很多高官已经变卖资产出逃了,可能是担心自己会成为下一个‘银河帝国正统政府’的内阁,在同盟失败之后遭到清算吧。杨提督不肯与他们同流合污,反而可能招来嫉恨。”

“你们为什么说的好像同盟已经完蛋了一样,我们拼死战斗的结果就是这样而已吗?”

“哈哈哈!”这时先寇布却快活地笑了,他拍了拍波布兰沮丧得耷拉下来的肩膀,“我觉得有杨提督在的地方,同盟就还不算完蛋,要我说,什么皇帝什么政府,自取灭亡的就让他们去死好了!我们该为谁而战,现在应该做什么,不是很明显的事吗?得去把他们救出来,趁那帮该死的卖国贼还没来得及把人卖掉之前。”

“你不会是早就打算好了吧?”卡介仑警惕地看了他一眼,越发感到事态的走向已经无法控制了。

“蔷薇骑士连队随时可以行动,就等阁下的命令。”先寇布比了个斧头劈砍的手势,毫不掩饰地应道。

杨不在的时候,舰队事务默认由卡介仑代理,现在危机已经逼到了眼前,所有人都必须做出选择了。

“插播一则好消息,”亚典波罗刚才一直在通讯器上劈里啪啦地打字,这时才终于抬起头来,“第五舰队也知道比克古提督被抓了,拉格慕说愿意帮助我们,救援成功之后,就护送大家一起离开海尼森,邱吾权说会留守,帮我们缓冲一下。”

“太好了!”菲列特利加感动地说,但是放松的情绪没有持续多久,忧虑又爬上心头,“可是这样做的风险太大了……一旦动兵就意味着与同盟政府为敌,拉格慕少将真的愿意吗?”

亚典波罗冷哼了一声,“我们的政府在战争中的表现有目共睹,因为决策失误而导致自己人白白送死的事情还少吗?如果剩下的舰队必须在杨提督和同盟政府之间选一个做队友的话,是我也会选择胜算更大的那一方。”

讨论很快得出了结论,除了姆莱退出之外,其他人同意采取行动。卡介伦联系了不在场的其他人,现在摆在面前的选择堪比人生的分岔路口,这个决定背后有无数个体和家庭会受到影响,因此他还是想要确认一下。

一小时后茶话会结束,大家决定事不宜迟,当晚就展开营救。

根据菲列特利加查到的地址信息,杨和比克古分别被扣押在同一军区的两座建筑物中,因此先寇布和林兹便各领一支陆战队执行突击任务。

夜里十二点,最先出现异常的是海尼森东区的行政事务中心,有市民报警称该地发生了火灾,火势波及沿街的车辆,引发了规模不小的连环爆炸。这起突发事件将消防队警察局和交通局通通叫了起来,半小时后,区内最大的一条主干道被封锁。

当然,此时的救援小队早已先一步经过了关卡,满载着特种兵的四辆装甲车在前往郊区的街道上畅通无阻。林兹从敞篷车窗探出头来,将手提式加农炮在车顶上架好,据说几年前,曾有刺客用这种武器暗杀罗严克拉姆公爵,但是在开炮前被击毙而未能得逞。有些迷信的林兹并不是很愿意拿它对准人类,幸好先寇布的作战方案中并不包括这一项,加农炮只是用来突破门卫等防御设施的。菲列特利加和马逊观察过,杨和比克古被关的地方并非戒备森严的监狱或者俘虏营,守备人数不会很多,他们只需要一击予以震慑,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救出目标即可,骑士们配备的也不是平时惯用的特制斧头,而是不伤人命的电击枪,毕竟这次他们的敌人也是同盟国民,大开杀戒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

先寇布注视着前方灯光蜿蜒却空无一人的道路,发觉心中的热切与冷漠竟同时存在。他其实并不真的在乎挡在面前的是什么人,谁都可以死,这世上值得在乎的东西本就不多。不过,卡介伦提醒了他——想象一下杨得知此事后可能会有的反应,便不得不考虑手下留情。

反而奥贝斯坦似乎拥有跟他相似的冷漠,他也是唯一一个在杨还未确定出事时就来找自己商量计划的人,不如说,他们早就对杨抱有相似的期待,但那个人身上的某种气息让先寇布感觉非常危险,像是热切与冷漠熔为了同一柄利剑,会以两种极端的温度刺中同一个人。

很快,东部军区的建筑群已经在夜色中隐约可见,车队开到最佳炮击距离的时候,四门加农炮同时发射,瞬间将拦住他们的第一道防线炸了个稀巴烂。

被突然袭击摇醒的警卫队七零八落地组织起抵抗,然而在有备而来的蔷薇骑士面前根本支撑不了几个回合,贝伊队长被迅速缴了械,在性命威胁之下不得不交待杨和比克古的具体位置。

接下来的事就简单粗暴如入室抢劫一般了。

已经睡下的杨被楼下的动静吵醒,睡眼惺忪地坐起来,他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这房间没有窗户,把耳朵贴在墙上也听不到更具体的东西。杨披上军服,在窄小的空间里来回踱步,幸好供他折磨的贝雷帽还在,于是便将它当作毛巾一样拧了又拧。

“要是来救我的就好了……”杨一边原地打转一边自言自语道,然后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双手掐住可怜的帽子,“唉,可千万不要来救我啊!”

仿佛是响应他的预感似的,杨的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放大了好几倍的声音,有什么重物落地了,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然后是“轰”的一声巨响,房间门被从外面砸开,一个穿着装甲作战服、头戴面具的高大男人出现在面前。

倒下的门板扬起几不可见的灰尘,杨张口结舌,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先寇布摘下面罩,一张干净又杀气腾腾的脸显露在光下,他见到杨松了一口气,“总算没有来迟……我们快走吧!”

杨犹豫了一下,慢慢走到门边,朝走廊两侧望了望。果然,先寇布所经之处躺着三个人,他来的路上也许还有更多,杨立刻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跟以往蔷薇骑士参与的作战不同,这一次地上没有血,但杨还是露出一种被无可奈何的命运刺痛了的表情。那表情让先寇布动摇了一瞬间,无可奈何的命运,那是他也很熟悉的东西。

于是他稍微放轻了声音,再次呼唤道:“走吧,时间不多了。”

 

 

先寇布这一支小队的行动很成功,出发不到三小时就接回了杨,第五舰队的接应支援也很及时,让“伊谢尔伦党”赶在军用宇宙港被封锁前顺利登上了离开的运输舰,然后便直奔杨舰队本阵所在的补给基地。

拉格慕从海尼森带走了约四千艘战舰,除了他自己的分舰队之外,还有一部分原本听命于比克古,老提督退休后,众人早就对新来的指挥官十分不满,所以痛快地加入了行动。叛逃发生的时候,他们一路上没有特意隐藏行踪,因此作战本部收到了大量异常报告。德森上将当然不能接受大批舰队在自己眼皮底下离开,特留尼西特也没有料到事态竟然如此失控,于是下令邱吾权带领剩余的第五舰队立即追击。

凌晨三点多,收到紧急命令的邱吾权不情不愿地从床上爬起来,一边打哈欠一边找到冰箱,想摸个三明治当作早餐。“真是的,这个点钟连面包店都没有开门啊……”

邱吾权接到任务后并没有推脱,不过他作为留守派依然帮了大忙,他先花了一些时间叫醒各位舰长和关键操作人员,然后才带着半支舰队慢吞吞地滑出舱位,在巴拉特星系消极地做了一番追击,好几次快要摸到杨的尾巴时,就大张旗鼓地展开炮击,仿佛在宇宙的捉迷藏中散布烟花信号弹一般。

第五舰队最终一无所获地返航,连一艘战舰一个人都没有损失。

而另一边,杨完好无缺地回到了朋友们的怀抱。但是,这次突发作战远远称不上成功——与他一同被软禁的比克古并未逃出。这不是因为林兹的小队行动失败,而是他本人拒绝离开。

林兹面色为难地复述了老提督对他说的话:

“如果你尊重我的意愿,仍然把我当作前辈或是朋友的话,就请尽快撤离,回到杨提督身边去,需要你的是他。我的位置在这颗星球上,这所剩不多的人生该在哪里度过,就由我自己来决定吧。请代我跟杨说一句对不起,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很希望能当面向他道歉。”

杨听完之后没有说话,只是木然地盯着脚下的地板。在旁人看来他的表情是空白的,看不出内心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一会之后,他才疲倦地摆了摆手,告诉林兹不是他的错,然后慢慢地站起来,无视了所有人关切的目光转身离去。

有一双眼睛与杨的脸一样缺乏温度,奥贝斯坦跟了上去,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犹豫不决。杨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在门前突然停下来,他回头看了奥贝斯坦一眼,难以忍受的痛苦终于从那张脸的缝隙中满溢出来,但他只是说:

“现在不要……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吧。”

奥贝斯坦在那扇关着的门面前站了一会,有一瞬间他想就这么破门而入,告诉杨有关审查会的前因后果。杨无疑会生气,也许这一次真的会赶走他,因为那是没有人能容忍的背叛,但是生气远比独自忍受要好。他这样纵容似的想着,指尖几乎碰到了把手上,杨没有锁门。然而同一时刻,内心评估着行动价值的理性之秤又再次倾斜,也许不是现在,不是现在……杨固然会非常难过,但是他能挺过来,然后带领大家走上新的道路、正确的道路。

等到有必要的那一天,他会毫无保留地全部说出来……奥贝斯坦发现,想象那一天竟会让他产生一丝苦涩的快感。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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