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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英][杨奥/尤莱] 盗火不息(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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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完仗了,来处理一下感情问题,我CP时隔多章终于重逢了……

本章已修订。


第二十六章 在沉默中没有拒绝

八月一日,同盟与帝国的两位元帅在伊谢尔伦要塞正式会面。

见面的地点设在要塞司令部的专用会客厅,杨被帝国军官带着一路走去,发现此地已经布置一新,内饰与装修恢复了些许原有的华丽风格,看起来竟有点不认识了。不过,这种惊奇又忐忑的心情在见到莱因哈特的瞬间消失了,因为其人所具有的压倒性的存在感,视频或全息立体影像最多只能传达十分之一而已。

莱因哈特向杨敬礼致意,然后请他入座,那一连串的动作姿态十分优美,又让人产生了“原来人偶会动”的错觉,杨不好意思地回了礼,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艾密尔为两人分别泡了咖啡和茶,手艺不比菲列特利加的差,再加上莱因哈特恰到好处的寒暄和问候,似乎客人无论以什么样的心情走进来,都会感到如沐春风。

“尤里安跟我说起过你,其实不止是他,帝国军中也有很多人非常仰慕杨提督,特意要到伊谢尔伦来一睹真容,如果可以的话,晚上的宴会也请务必出席。”

“过奖了,伊谢尔伦现在已经是帝国的领地,我听凭安排就是。”杨默默想道,慕名来见自己的人恐怕要失望了,但若见到莱因哈特的话,却会加倍惊叹……造物主对某些人的偏爱可见一斑。

莱因哈特想到杨可能心中有所顾虑,所以显得拘谨,于是微笑道:“至于停战的事,秘书官已经拟好文书送达同盟政府确认了,我想至少今年内不会再有大规模的军事行动,这一点我们双方都可以放心。”

杨其实并没有看过停战协议的内容,只是把那长而又长的文书丢给了亚典波罗,这位好学弟快速地读完,称赞帝国人的措辞完美无缺,而且意外地还算公正,并未提出过分的无礼要求,但是亚典波罗很快又补充道,“有了费沙作为后盾,同盟在他们看来已经如同囊中之物,对于未来的领土和人民,何必要苛待呢!”

尽管如此,杨在莱因哈特面前还是一本正经地点头道,“是的,玛林道夫伯爵小姐考虑得十分周详,如果同盟最高评议委员会没有异议的话,就可以按计划签署了。”

“我这位秘书官不仅擅长处理政务,她还是提出分兵进攻海尼森的人,只可惜功亏一篑。”莱因哈特轻轻地叹息道,“杨提督怎么看,这是我造成的一时失误,还是注定的结果呢?”

“帝国人才济济,无论是战术家还是战略家,都是棘手的强敌,阁下能将这么多优秀之人聚集起来,真是非同凡响。”杨只是客气地说。

“是吗?可我却依然败给了你。”莱因哈特笑了一声,笑容中的亲切不知不觉消失了,“而且在我看来,杨提督背后的政府,与其说是提供了支持,不如说是拖累了你更加合适。我听说巴米利恩战役的最后,遭到围攻的同盟高层甚至想召你回去,难道如此自取灭亡的命令竟是真的吗?”

“阁下消息灵通,令人震惊,同盟能得以延续,可能是侥幸吧。”杨苦笑了一下,无法反驳这直率的批评,莱因哈特能在事后得知这种程度的细节,足以说明同盟高层早就已经被渗透了。

“运气如果没有正确的选择支撑,也无法延续自己的生命。所以我想,在另一件事情上,或许也有和谈的机会——到我这边来如何呢?”莱因哈特冰蓝色的眼睛盯住了他,很难想象不久前他还对敌军指挥官恨得捶胸顿足,此时却非常认真地抛出了橄榄枝。

“这对我来说……实在是抬爱了,但是请恕我不能从命。”

“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出来,同盟政府给不了的,我会尽力办到。”

倘若要论杨的真实想法,他不是没有考虑过为帝国打工的情况,只是将这一选项作为走投无路之际的最后退路,那时候同盟可能已经灭亡,给他发退休金的机构无力支撑的话,那么为了生计,投敌也是可以理解的吧……但是现在还远没有到那种时候,于是他便只是在心里想想,像看待茶水间的饼干一样,偶尔吃一口来放松一下。不过,这种想法未免太过怠慢帝国元帅了,杨赶紧收回了神游的心思,正坐起来。

“感谢您的厚意。其实,我认为帝国军的将领们是相当幸运的,他们能遇到阁下这样的主君,作为军人在这个时代施展才华。但是,人所追求的事物各不相同,这里有很多我无法割舍的东西……虽然我并不是非要睡在故乡床上不可的人,但是异国的环境与氛围,恐怕一时间难以适应。”

“为了守住名存实亡的民主制而浪费天才,对于历史来说难道不是一种固步自封吗?”

“或许是这样没错,”杨思考了片刻,“就结果而言,当下的民主制未必比阁下的君主制更有益,那是因为无论何种形态的人类社会,或长或短,都会有走向灭亡的一天,以开明君主的治世来比政治衰落的民主国家,我也理解后者之不值得。不过,正是因为如此……守护才有它的价值,不,我的意思并不是指在战场上歼灭敌人,很惭愧,我所做的那些、被人称赞的事还远远称不上‘守护’,我只是认为,在走入困局的时候,不能简单地将权力与思考的自由交给不世出的天才,这种事我是做不到的……”杨又忘记形象地摘下帽子,放在手中不断拉扯,拒绝莱因哈特并不是像想象中那么容易的事。

“在我的麾下,就没有权力与思考的自由了吗?如果你愿意来帝国的话,给你一人之下的地位也不是不可以。”

杨摇了摇头,他毫不怀疑自己能得到的优待,退休的梦想多半马上就能实现,“您高看我了……但是请恕我直言,被他人赐予的自由,不能叫做自由。”

莱因哈特沉默了,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很难看出他是否认可杨拒绝的理由。

“不过……我确实有一件事,想请求您的允许,是关于交换俘虏的事。”

“交换俘虏?有什么问题吗?我已经让缪拉去安排此事了,这个月内就可以定下来。”莱因哈特有些惊讶,明明杨直接拒绝了邀约,却又承认确有所求?

“是的,缪拉提督已经将预定的归国人员名单交给我方,但是,巴尔·冯·奥贝斯坦的名字不在其中,”杨直视着他,无比清晰地说,“我希望他能回来。”

听到那个名字后,莱因哈特的表情明显地僵住了,不久前还生动的表情瞬间冻结起来,散发出由内而外的寒气,他的声音也变得平板而缺乏感情。

“奥贝斯坦是帝国臣民,他应该留在自己的国家、履行他应有的忠诚义务,如果不是……”莱因哈特下意识地捏住胸前垂下的吊坠盒,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如果不是……他需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杨多少预料到了这个要求可能会触怒莱因哈特,甚至影响和谈的结果,关于两国体制的讨论他们可以各自保留意见,这一条杨却不能让步,必须要达成一致才行。可人心总是最难以捉摸的东西,这其中的难度不下于一场战争。

“我理解阁下的立场,但是,现在的奥贝斯坦并不是帝国臣民,他在三年前的第七次伊谢尔伦攻略战中已经投降,两年半前正式加入同盟籍。所以,如果情况适用的话,他应该回到我国,接受同盟法律的制裁。作为善意的同等回报,我们也会将尤里安·敏兹完好无缺地送还贵国。”

杨鼓起勇气说完,此时他的双手若不是抓着帽子,恐怕难以掩饰轻微的抖动,他感觉那是他一辈子说过的最狠的话,如果莱因哈特坚持不答应,如果尤里安并没有看起来那样高的价值的话……

吊坠盒的硬质边框几乎将莱因哈特的手磕出血来,杨话中的暗示让他怒火中烧又恐惧非常,他没有料到杨会拿尤里安做筹码,从没有往这方面想过!如果尤里安回不来……杨真的敢动手吗?如果他敢伤害那孩子的话,莱因哈特发誓会让杨后悔来到这个世界,可是,可是……他怎么能拿尤里安的性命去赌呢?那个毫不犹豫地愿意替自己去死的人,像吉尔菲艾斯一样爱他的人?不,不,没有人比得上吉尔菲艾斯,他怎么敢这么想?他所得到的永远填不满他所失去的,仅仅是抱有这种愿望、仅仅是认为他可以放弃复仇、放弃惩罚自己,都是对死者的背叛……

吉尔菲艾斯,你会同意吗?如果你在我身边的话,你会同意吗?

莱因哈特忽然站起来,在宽敞的房间里来回踱步,华丽的披风随着主人的心情焦躁地翻卷着,长长的金发遮住了他的表情。杨不确定那人手中一直握着的是什么东西,他的进攻回合已经完成,此刻能做的只是安静等待帝国元帅的决定。

“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一定要带走那个奥贝斯坦吗?”莱因哈特回过头,冷着脸问道。

公式化的回答在杨的脑海中一秒钟就可以生成,但是开口前的最后一刻,杨的自我还是占了上风,“因为他对我来说很重要,就像尤里安·敏兹也是阁下不可或缺之人。我想……战争已经带走了很多东西,如果它能还给我什么,哪怕只有一个人,我也不想放弃。”

这次会面最终以杨希望的结果收场,莱因哈特虽然不情愿,考虑过后还是答应了杨的请求。也许是因为这件事导致他心情不佳,也有传言说,连续多日奋战在一线的帝国元帅突然病倒了,之后莱因哈特并未在晚宴上出现,而是交由缪拉代理了各种外交事务,他本人则坐上运输舰,直接返回了费沙。

任命杨为元帅的人事通知,是在签约前刚好送达杨舰队的。

先寇布开玩笑说,这不是为了表彰他的功劳,而是为了在公开场合不输给帝国,因为对面的代表缪拉刚升为一级上将,而对应的同等级同盟军衔就只有元帅了。杨听了笑不出来,不断飞升的职衔从前还能给他带来一点喜悦——毕竟退休金也会随之上涨,可是现在,浓重的阴云随着元帅之名飘然而至,不知何时就会降下倾盆大雨……

杨抬头看向伊谢尔伦的人造天空,八个月前的新年之夜,他的头顶上星光灿烂,数千枚烟花洒落在跳舞的人们身上,如今再次登上这片陆地,他却已经是客人了。不过,伤感的情绪只持续了几秒,因为从小在旅途中长大的缘故,杨从来不会对某个固定地点抱有强烈的依恋之情,一切都在变化之中,人与人的关系也应该是这样。

“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一定要带走那个奥贝斯坦吗?”

莱因哈特的声音如碎裂的珠玉般在敲打在杨的耳膜上。

 

 

签约仪式结束后不久,伊谢尔伦要塞收容的同盟军俘虏被集体送回了本国。

再回到首都时已经是九月。杨走进海尼森军区病院,走廊尽头的那间病房看起来遥远得不可思议。回想起来,他与奥贝斯坦分开也只有四个多月而已,可是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感觉像是隔了半辈子。他尽量轻地推开门,不知为何竟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奥贝斯坦似乎醒着,也许在杨进来之前就听到了脚步声,他的双眼上缠着一圈绷带,左手打着石膏,单薄瘦长的身体埋在病号服和被单下面,一眼看去宛如一尊尚未完工的浮雕石像。

杨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地走近他,就像身在梦中,再次回到了迷宫中的秘密房间一样。

奥贝斯坦微微偏过头,听着熟悉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在寂静中靠近自己,那是真实存在的杨,不是幻影。

然后有一只手碰了碰他,那也是熟悉的手,是什么时候他握过杨的手了呢?在分别的时候?在抚摸同一只猫的时候?又或者是数不清的无知无觉、擦肩而过的时候?奥贝斯坦想不起来,但是他记得杨的皮肤的触觉,干燥温暖又灵活的指尖,现在迟疑地搭在他的手背上,然后挪到了腕关节,沿着石膏与绷带攀爬而上。杨想做什么呢?如果只是为了确认他的存活,那么甚至不必进来这个房间。但是杨保持着令人费解的沉默,只是这样缓慢地、小心翼翼地触碰着他,于是奥贝斯坦也没有说话,任由对方的手一寸一寸地检阅他的躯壳。

当杨来到致命的脖颈之间时,另一手也加入了进来,完美地覆盖住裸露在外的皮肤,奥贝斯坦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为即将到来的窒息准备多一些氧气,拒绝或挣脱的选项竟没有出现在脑海中。然而,那温柔的绳索并没有如他预想般收紧,只是犹豫地贴着,像是隔着一层血肉在偷听藏起来的脉搏。然后其中一只手放开了他,绕着下颌线继续游动,在薄薄的唇边停留了一会,细而窄的鼻梁上又一会。

杨避开了他受伤的眼部,连绷带的边缘都没有去碰,他知道那里刚做过修复手术,还要过一阵子才能重新装上义眼,回到光明的世界中。

奥贝斯坦尽力保持稳定的呼吸,可杨的存在是那样近,像他曾经渴望的死亡一样来到了他身边,他本该得到平静的,只是此刻的杨是一切死物的反面,平静再也没有了。他感觉那只流连在自己脸上的手移开了,转而抵住了肩窝,像一支不忍开火的步枪的枪托,那里不会太痛,只是因为消瘦而略微凹陷下去。杨似乎在努力克制身体的战栗,可细微的震颤依然分毫不差地传来,一滴水珠从不知何处跌落,顺着棱角分明的颧骨滑入耳侧的发丛中。

杨急促地抽了口气,温热的吐息乱七八糟地扑在对方毫无血色的脸上,他想撑起身体掩饰这种失态,将长久以来的压力与悲伤与自我厌弃与无可抑制的思念全部按下,可是另一根缠绕着他的绳索也于此时现形,奥贝斯坦慢慢抬起右手,用他伤痕累累的身躯中尚算完好的一部分,轻轻地搭在了杨的背上。

现在杨回到了他的避难所,那座他亲手雕刻的痛苦的图腾,无声地接纳了他。

 

 

战争结束后,杨立即请了长假,前几天一直窝在家里闭门不出。就在卡介伦以为他会把难得的假期囫囵睡过去时,一天晚上杨却顶着黑眼圈敲开了他家的门,手里还提着一袋子冰啤酒。

卡介伦上下打量了杨一番,摇着头无奈地让开,指着书房的方向说,“姑且陪你喝点吧,但是就我们两个,别让孩子们看见了。”

杨机械地点了点头,拖着脚步走进卡介伦家,经过客厅的时候,莎洛特快活地朝他打招呼,依然管他叫“杨叔叔”,杨勉强笑了笑,对女主人点头致意,然后便迅速躲进了书房。

卡介伦先开了两罐啤酒,推给杨其中一罐,然后在温暖蓬松的坐垫上舒服地坐下来。其实他也拿不准杨为何烦恼,难道是在担心未来的事?这次战后回到海尼森,同盟高层的反应跟以往大不相同,授勋仪式和各种宴请不知何故都延后了,可是杨从不关心这些政治活动,反而会为能躲避应酬而高兴。

杨似乎有满肚子的话要说,但每次开口前都先猛灌几口,结果话没说一句,啤酒却已经空了。卡介伦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收起其他啤酒放到一边,“在你喝醉之前,先说说到底有什么问题吧。”

杨重重地叹了口气,做了十几秒的心理建设,还是不知如何开口,“你不会明白的。”

“与其说别人不明白,不如试试面对自己,不要逃避。”精明的学长立即反唇相讥,把杨说得无处可退,现在酒也被他夺走,诱人的冰爽饮料倒成了使人坦白从宽的道具。

杨只好坐起来,郑重地像要上断头台似的,“我想谈谈关于奥贝斯坦的事。”

“奥贝斯坦……他怎么了?”卡介伦露出惊讶的神色,完全没有料到这个名字会在此时此地出现,那家伙虽然不好相处,但不像是会让杨如此为难的人。

“我非常、非常在意他,有时觉得很痛苦,可是又无法不去想……”杨苦恼地寻找措辞,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的感情命名,只好在那不知名之物的周围绕着圈子打转,“巴米利恩战前,我……我通过义眼共享了他的视觉,看到他受苦的样子,心里难受极了……”

“哦。”卡介伦似乎恍然大悟,奥贝斯坦被俘之后遭遇了什么大家多少已经猜到了,他被送回同盟的时候是伤员,到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原来如此,感觉难受也是很正常的事……”

“不,不是这样的。”杨根本不认为那感觉称得上正常,“他会遇到那种事,是我的决定造成的,我……以前没有意识到,经过这次战争才明白,是我想要他死……或者说,我的一小部分。”他停顿了一下,卡介伦没有说话,也在消化这句惊人之语的含义,“我希望他去死是因为,因为……他会破坏我的心,我害怕这个,所以无意识里在逼迫他,结果他真的差点就死了……”

杨捂住脸,肩膀轻微地抖动着,那个扼住对方喉咙的梦太过可怕,仅仅是说出其中一部分都让他感觉像在犯罪。

“我不太明白,奥贝斯坦为什么会破坏你的心?”卡介伦缓慢地问道,他那善于理解的思维受到了冲击,但仍在努力运作着。

杨摇了摇头没有回答,理性无法解释的东西,语言又该如何表达呢?卡介伦试着帮他寻找答案,“所以,你因为过高的道德感,认为自己需要对奥贝斯坦的遭遇负责,你对他的痛苦感到愧疚和同情?”

杨不置可否,卡介伦说得并没有错,那些情绪确实都有,可是他对这个解释并不满意。

“如果是这样的话,大可不必太过自责,战争中发生的事谁能预料呢,已经没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了——”

“我可以预料。”杨几乎是强硬地打断了他,“他身上发生的事我早就……只是因为他总是逼迫我的缘故,我才这样对他。”

卡介伦又一次受到了冲击,逼迫、破坏……这些词从来不会跟杨扯上关系,学弟的脾性向来温和,连跟人吵架都很罕见,而此时那副温和面貌中突然探出了尖锐的刺,像是某种在地下默默生长的植物,因为根系已经成熟而撑开了地表。

“也许,这是因为奥贝斯坦正好是那样的人?他容易激起别人的反感也是事实……”卡介伦想起自己白白挨了一拳的脸,艰难地再次尝试道,“但是从军人的角度看,你做的决定是理性且正确的,我看不出来你有特别针对他。”

“就因为是理性的、正确的!”杨突然提高了声音,然后干笑了两声,无奈地垂下头,“你为什么一定认为……他对我不可能是特殊的、重要的呢。”

卡介伦倒吸了一口气,说起不可能,此时一个不可能的念头击中了他的大脑,他盯着杨头顶乱糟糟的发旋,那副垂头丧气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心已经被破坏了似的。

“我的天啊。”卡介伦目瞪口呆,他终于醒悟到了这件事的本质。

“我的天啊。”

“我是不是很可笑?”

“虽然我也很想嘲笑一下你,但是你的可怜已经让我笑不出来了。”良心发现的学长到底还是没有落井下石,他把啤酒还给杨,然后又在心里将刚才的结论验算了一遍,确认他没有理解错杨的意思。

“那么,奥贝斯坦怎么想呢?他对你也是这样吗?”

杨没有回答,只是干脆利落地开罐喝酒。

卡介伦明白了。他太了解杨在感情问题上的习惯性退缩了,倘若答案是否定或者不确定的话,杨会把这份心情藏起来,这次谈话根本不会发生。要是只有杨一厢情愿,爱意与冲动总有消退的一天,卡介伦反而并不担心,可现在他之所以会这么受折磨,恐怕正是因为感情是相互的,以至于让他产生了微小的希望。这最糟糕的状况……卡介伦宽容地在他的同情名单里添上了奥贝斯坦的名字——爱上这座冰山固然不是什么好事,爱上杨也同样不幸。

这个夜晚便在无声的推杯换盏中流逝,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卡介伦夫妇一起把醉醺醺的杨送上回家的车,两人目送暖黄色的车灯渐渐远去。他看着灯光消失在街角,忽然伸手揽住身边的妻子,凑过去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

“哎呀,今天是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我们真是幸运的人啊。”

 

TBC

 

注1:本章标题来自鲁米的诗“我选择默默爱你,因为在沉默中没有拒绝”。

注2:一般使用步枪或霰弹枪的时候,枪托抵着的那个位置就是肩窝,下面是痛觉不敏感的肌肉层,比较适合承受后坐力。


补充一个先杨CB向小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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