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质混邪杂食,过激洁癖勿扰
这里会有很多奇怪的CP出没
文章分类见置顶与合集,完整版见凹三,ID Momentummori
红心蓝手随缘,评论多多益善

[银英][杨奥/尤莱] 盗火不息外传四:归还之物

前文各章节请见汇总页

本来想接着写主线剧情的,不过中间还是先插入一个尤里安主场的小外传吧,十分轻松愉快,但是不可跳过。

本章已修订。


外传四:归还之物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尤里安就深知战争的可怕,手无寸铁的人在一瞬间失去一切,然后化作历史的尘埃,毫无道理可讲。

尤里安是无数不幸平民中最为幸运的一个,先是得到了旧贵族的庇护,又在阴错阳差的命运指引之下进入了新帝国的中枢,也不再像幼时那样缺乏力量。但是,“今后不会再失去什么了”依然是个错觉。尤里安第一次加入舰队参战不过三个多月,新认识的朋友们大多数已经阵亡。他花了一段时间才勉强消化这个事实,于是在战后短暂的休整期内,尤里安跟几名生还的队友组成了搜索队,申请了一个外派任务——前往卢森利尔星系的战场,打捞残存的飞行记录仪。

战争有时像一瞬间燃爆的烟花,身处其中的人常为其壮绝与残酷而目眩神迷,可事后清扫的工作却往往为人所忽视。经年累月的激斗使得宇宙中漂浮的太空垃圾泛滥成灾,过去按照公认的宇宙空间保护条约,帝国、同盟与费沙三方会定期派人去清理回收,但是如今同盟国力每况愈下,被持续不断的战事折腾得焦头烂额,已经没有多余的资金人手去处理这种事了。

由于长期的放任不管,战场周边的星域内,常常会有舰只的残骸四处乱飞,有些高速颗粒可能妨碍飞行器通行、甚至击中卫星群或者空间站,破坏力相当可怕。

尤里安主动提出帮忙时,中队长吃了一惊,不过他只是说,因为死去的队友拜托了这件事,所以必须尽力才行。

组成搜索小队的是四名飞行员,尤里安之外还有一对双胞胎兄弟菲林和菲利,以及年纪较大的伊尔。当然,平均下来也只有二十三岁左右,王尔古雷飞行员大多很年轻,那些积累了战斗经验而又能存活下来的人,在身体机能下降之前,一般会转任其他军职或者担任教官,因此流失率是所有兵种中最高的。

驾驶单座式战斗机去寻找飞行记录仪其实有点大材小用,但是大家习惯了这种机体,偶尔像郊游兜风一样悠闲地飞一飞也十分惬意,或者不如说,双胞胎之所以自告奋勇参加任务,一开始便是抱着从基地里偷跑出来玩的想法(至少其中一个是这样)。

到达预定的任务地点后,四架单座式战斗机分别朝四个方向散开,尤里安打开搜索雷达,开始向空旷的宇宙发射特定波段的信号。飞行记录仪体积很小,一只手就能抓住,比起巨型的战舰残骸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是它在脱出机体之后的一段时间内,会发射特殊的可探测电磁波,方便被己方捕捉。

四个人一边开着雷达一边四处游荡,感觉是久违的轻松,平时的战斗异常紧张,需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应对敌人,一不小心就会有去无回。不过,安静地等待发现目标,终究是十分无聊的工作,伊尔吹起了口哨,向时不时飘过的太空垃圾嘘出毫不庄重的求爱之歌,双胞胎对这歪歪扭扭的歌声各有意见:

“在这种死过很多人的地方不要随便吹口哨啊,小心招来恶鬼!”

“但是,真空不能传导声音吧。”

“物理规则又不适用于恶鬼!”

“恶鬼的存在本身就是毫无根据的一件事啊。”

吹口哨的人哈哈一笑,停下了五音不全的小调,转而提起一件事,“尤里安,听说你要调走了?”

“嗯,可能吧……”尤里安吓了一跳,他的确跟莱因哈特说过这件事,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知道了。

“是真的,我听说会退出飞行中队,去元帅阁下的分舰队,消息来源很可靠。”

“真好啊!元帅阁下是个什么样的人呢?真想亲眼见见他……”

“问问尤里安不就知道了。”

“呃,这个……总之,是个很不可思议的人。”尤里安试着用一句话概括,掩盖心头突如其来的慌乱,所有人都知道莱因哈特是他的监护人,可是他对这个身份感觉很微妙,它带有一种令人羡慕的亲近和令人绝望的遥远,而且无论哪一种都常常被人误解。

“你这样说了等于没有说啊!”菲林抱怨道。

“元帅阁下明明已经在立体投影上出现过很多次……各位,我发现了一个,C区771点位。”菲利在星图上标注了一个坐标,然后便径直往那个方向飞去。

十分钟后,第一枚走失的飞行记录仪被收入了外置挂仓中,接着尤里安等人也各有收获,他们像是一群乘着渔船出海捕鱼的人,一次次地在真空之海中抛网收网。

六小时内,四人小队打捞到了三十三枚飞行记录仪,而且都毫发无伤,尤里安看了一眼表盘,返航时间快到了。“好了,今天运气不错,我们会合收队吧,迟到的话要扣出勤津贴了。”

“那超额完成任务是不是有额外津贴呢?”

“没有,因为敏兹队长没有设定任务目标,也就不存在超额完成的情况。”

“唉,辛辛苦苦工作了大半天,才回收这么一点点……不知道这些幸运儿都是谁呢?我听说两个中队光是坠毁的战机就有七百多架……”

“嗯,这样算来,飞行记录仪的找回率只有不到5%,约等于购买帝国慈善彩票中三等奖的概率。”

“但至少为国牺牲的勇士100%可以进入瓦尔哈拉神殿,这样一想就觉得多少有点安慰吧!”

“跟恶鬼一样,瓦尔哈拉也是没有根据的假设之一。”

“菲利,我跟你真的是同一个妈生的吗?”

双胞胎依然在电台中你来我往地吵架,同时四台机开始慢慢聚拢,从各自覆盖的区域向尤里安的方向驶去。这些略显呱噪的声音让尤里安感到平静,说明队友们都还活着。战斗的时候也是这样,行动小组的队内语音从来不关,大家一边聊天一边向敌人发射光束炮,击坠与被击坠的数字在轻飘飘的话语间越叠越高。

“比起晚上睡不着觉,我觉得这样漂在宇宙里还比较舒服呢……安稳的陆地真是可怕啊!”伊尔忽然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些不情愿离开曾经的战场,然后耳机里传来一阵像是液体滚动的声音。

“伊尔你是在喝酒吗?你又偷偷带酒了!”菲林大声道。

被抓到违规的人毫不在意地回以玩笑,“瓦尔哈拉并没有规定不能带酒进入……而且飞行记录仪里的防冻液就含有酒精,说明它也很需要来一口。”

尤里安无奈地苦笑了一下,他早就发现伊尔的小秘密了,虽然不符合驾驶员守则,但是这次出勤并不属于严格的战斗任务,无伤大雅的小事似乎没有必要拆穿。他趁菲林再次开口前说:“会合之后就按一字型穿行,这个区域漂浮物比较多,大家小心不要撞上。”

也许不该加上这句话的,几分钟后尤里安就后悔了。

不过,按照菲利的科学观,不管他是否说明,该来的总是会来。他们经过的是一大片垃圾场般的宙域,许多颗粒大小不一的战舰残片和爆炸残留物毫无规律地向各个方向漂移,幸好绝大多数速度很慢,不会对航行造成威胁。其中有一块忽然引起了尤里安的注意,它刚刚钻进战术电脑屏幕,按体积估算好几吨重,正朝着他们高速前进。

“伊尔,有大质量残片在往你那边移动,秒速7.5公里,注意避让。”尤里安在对讲机里提醒道,伊尔的战机正好在它的行进路线上,但是对方好像没听到似的,像躺在遍地鲨鱼的海里悠然游泳的人一样,对眼前的危机充耳不闻。

“伊尔收到请回复,有飞行物来袭,收到请回复!”

尤里安快速检查了一下通讯设备,硬件没有显示故障,信号稳定,数据连接没有问题,另外两名伙伴的通话也完全正常。

“喂,可别是睡着了啊,伊尔快醒醒,在搞什么啊!”

“喝醉的可能性比较大……”

“现在是讨论可能性的时候吗——”

几句话之间,突袭者已经径自拉近了一半的距离,十六秒后就会冲进王尔古雷的飞行安全区内,那块巨物如果击中它,不仅战机和驾驶员会瞬间毁灭,对撞产生的大量碎片会在初始动能的作用下向四周散射,对距离近的另外三架战机来说非常危险,甚至可能导致死亡的连锁反应。尤里安没有再呼唤队友,他迅速打开自动瞄准镜,锁定了飞驰而来的目标,然后将球状电磁吸附装置推入发射仓。

九秒钟后,高速旋转的电磁吸附弹像一颗网球般弹射而出,在战舰残片击中队友之前先一步赶到了现场,装置通电的一瞬间,强大的吸附力让残片硬生生减了速,又被拖着滑开了一个偏角,与王尔古雷擦肩而过。

危机发生的时候,宇宙中寂静无声,结束时亦然。

几分钟后他们才听到伊尔的声音,像是如梦初醒般,不知是真的睡着了还是喝醉了。因为侥幸才逃过一劫,双胞胎的咒骂连珠似炮地炸响,这次他们在教训人的话题上奇迹般地达成了一致,伊尔乖乖地挨着骂,既不解释也不反驳。

尤里安搭在操纵杆上的手滑了一下,这才发觉自己吓出了一身冷汗,他深吸了几口气,砰砰直跳的心脏终于稍微平复下来,“大家先别吵了,回去再说吧。”

返航的路上没有人再说话。

回到基地之后,尤里安向中队长报告了出勤情况,伊尔承认他的通讯系统并未发生故障,他只是自行关闭了话筒,在神志完全正常的情况下,既没有回复队友的指令,也没有躲开近在眼前的危险。中队长非常生气,要罚他禁飞半年,但是在三名队友的求情之下,最终只是关禁闭和扣津贴,自行反省了事。

伊尔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对处罚照单全收,态度不可谓不老实,但是在他转身离去的时候,抱歉的表情又马上消失了。

尤里安叫住了他,棕色的大眼睛里满是悲伤和担忧,“为什么……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伊尔凝视着他,没有直接回答问题,只是走近尤里安,伸出手揉了揉那头柔软的亚麻色头发。他勉强微笑了一下,“到了元帅阁下身边,要好好努力,不要放弃,千万不要像我这样……这样弱小。之前跟你说过的事就忘了吧,只是开玩笑而已。”

他指的是卢森利尔战役之前曾经对尤里安说过的话。

“拜托你一件事,如果我不幸战死了,又能找回残存的遗迹的话,就把我最后的话送给她。”然后他把一串信息发给尤里安,是一个女性的名字和一个地址。

“她是女朋友?”尤里安惊讶道,据他所知伊尔并没有家人。

“还不是,只是认识而已。”

“这样……不会很失礼吗?”

“死了就可以不用在乎是否失礼了啊。”伊尔嘿嘿一笑,“如果她觉得讨厌,想在我的墓碑上踩几脚……那也不错!”

尤里安当时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给死亡赋予正面意义,似乎是很多军人乐于想象的事,比如家属可以领到抚恤金、比如自己可以获得荣誉、比如可以毫无顾忌地向某人表白……想到这些事可能与死亡一同发生,恐惧便会稍微减轻一些。但是,无论是抱着会死的想法上战场,还是死后去打扰别人,都不是他认同的行为。

尤里安很少感到恐惧,这在许多老兵看来是一种天赋异禀,但也许只是因为他太早就失去了太多东西的缘故。

可是现在,尤里安有些能理解对方的轻率举动了,如果伊尔刚才就死在那个地方,那么幸存的队友一定可以捡起王尔古雷的灵魂,将他的飞行记录仪带回去。尤里安想到伊尔在天上关闭通讯独自一人迎接死亡的时候,想到他要向那位不知情的女性传达什么的时候,迟来的情绪便像日落时分的潮水,慢慢地涌上心头。

明明他也曾经如此害怕。之所以向莱因哈特提前讨要奖赏,正是因为心知每一次出击都可能会死,而借着这隐秘的期望,便敢于任性地索要一些东西,可是莱因哈特不愿意再给第二次了。“活着回来”,这个命令让尤里安已对恐惧麻木的心颤动起来……到底是为什么呢?难道在黄金狮子的光芒之下,他的天赋也不可避免地褪色了吗?

 

 

除去一段有惊无险的插曲,这次任务的结果总算令人满意。四人小队找到的三十三个飞行记录仪中,有二十七个保存完好,这些小小的橙色筒状物挺过了战火的高温与能量波的冲击,终于回到了友军的手中。

飞行技术部将它们拆开后,就可以破解机体炸毁前一小时的飞行数据和录音,它详细记录了一架王尔古雷生前最后的轨迹、故障情况、战斗员接收与发出的指令、完成的操作、说过的话,这些都是可以用来复盘战况、获取情报、确认死者身份与死因的重要信息。

曾经的王牌机师坎普跟尤里安说过:“这个小玩意才是战斗机真正的心脏,如果我死得漂亮的话,给家属领勋章和抚恤金就全靠它了!”

那当然是句豪迈的狂言,事实上战死的人大多不漂亮,勋章和抚恤金也不是按照死前一小时的表现来授予的。

军校的教官们也很看重这些信息,会将它们汇总起来进行分析,然后辅助飞行员训练。尤里安上学的时候用过一种模拟训练仓,最高难度等级的测试就是从过往的飞行记录中提取数据,模拟战死者当时面临的条件。他还记得教官从每个学生的操作椅背后走过,严厉的视线像叉子戳弄甜点一样落在待宰同学的身上,同时发出冷酷的嘲笑:

“实战中躲这么慢你已经死了!”

“校准仪都坏了你在瞎打什么?你是同盟的飞行员吧?”

“剩下这么多燃料是让你自爆用的吗?”

就连尤里安这样不怎么犯错的学生,也免不了被叱责一番,标准句式则是“不要以为你是罗严克拉姆公爵的养子就如何如何”,每次都让尤里安感觉很不好意思。随着莱因哈特的权势和实力日益彰显,已经没有人敢称他为“金发小子”了,但是蔑视依然或多或少存在着,有一些便转移到了尤里安的身上。

不过,对尤里安报有怨恨的,通常是想要与帝国高层攀关系而不得的失意者,在飞行中队里他反而很受欢迎,因为这个群体最爱以实绩论英雄,尤里安早就在战斗中证明了自己。他年纪小,又容易脸红,大家都喜欢说笑话逗他玩,听说他要走了,许多人都很不舍。

尤里安想到要调走的事,心中不禁有些愧疚,感觉像是抛下了曾经并肩作战的队友。可是在莱因哈特面前的时候,他却完全没有想起他们,只是觉得自己理所当然要回到那个人身边。这命运并不是来自当下的选择,而是来自很久以前吉尔菲艾斯的决定——永恒的死者要将莱因哈特失去的、最珍贵的东西归还给他。

“……遗憾的是,这里面有三个是同盟军斯巴达尼恩的,跟我们的制造规格和保密技术不一样,暂时还无法破解。”飞行技术部的克瓦斯柯少校解说完毕,尤里安终于回过神来,赶紧点了点头。

然后他又突发奇想,“如果两国之间再次交换俘虏的话,这些东西也会交换吗?”

“当然不会!”克瓦斯柯睁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这可是敌方的重要情报,不能破解会就地销毁,怎么可能还回去。”

尤里安闭上了嘴,但心中的奇想仍未停止,他的大脑中甚至出现了帝国同盟双方互相交换飞行记录仪的可笑画面。在他看来,这件事不乏合情合理之处,如果生者被允许回到家乡,那么关于死者的信息也应该享有同等待遇,至少这对家属来说,会是莫大的安慰。

如果有一天……尤里安开始思考更加遥远的关于和平的梦,己方的、敌方的、还有答应莱因哈特的事……他的心因为装满了这些挂念而变得沉甸甸的,他发现自己需要归还的东西竟如此之多。

几天之后,新的任命正式下达,帝国元帅将尤里安从缪拉的飞行中队调离,转任直卫分舰队的次席参谋,命他前往甘达尔星系与主力舰队会合。此时的尤里安和莱因哈特,都处于追逐梦想多于接受现实的年纪,但是他们都无法确知,两者中的哪一个会先一步到来。

 

TBC

 

注:飞行记录仪即是俗称的“黑匣子”,制造标准非常高,一般耐火耐水耐高压,是一架飞机被毁后最有可能留存下来的东西,基本上是现代飞机的标配(通常不是黑色而是橙色的),我觉得王尔古雷和斯巴达尼恩战斗机上应该也都有,而且可以适应更严酷的太空环境。




评论
热度 ( 26 )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人间北看成南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