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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杀慕尼黑][沙俄AU] 流放者(第十三章 春之声)

本章已修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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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春之声

谢尔盖没有想到保劳斯卡斯会这么快来登门拜访。追捕逃犯那夜之后,他们有过一番争论,结束得不算愉快,他还以为会有一段时间见不到对方了。

谢尔盖请客人坐下,然后叫厨娘去准备茶炊。他看起来精神不错,与那天分别时的惨然脸色截然不同,这让保劳斯卡斯紧张的心情略微放松下来,他把手中的纸袋递给谢尔盖,“立陶宛的点心,今天早上从自由人那儿带过来的,你吃早餐了吗?”

谢尔盖摇了摇头,微微一笑表示谢意,表情不大自在,他想问保劳斯卡斯过来所为何事,但又不想表现得这样冷漠,于是便一直没有说话。

保劳斯卡斯倒并不为对方的沉默感到尴尬,他环视了一圈客厅,谢尔盖的家与比他想象的要朴素一些,不少家具像是亲手打造的,木头的纹理裸露在外,颇有一番西伯利亚自然而原始的风格。

“这是你自己做的吗?”他敲了敲面前的茶几,谢尔盖家里人不多,父亲早年已经去世,剩下的只有他还有妈妈和妹妹。

“不是,这些是周围的农民送的,我们当初到这儿来时什么也没有,他们心肠很好,帮了我们很多。”谢尔盖说,指了壁炉上方挂着的木制十字架,有点不好意思,“那个是我做的,手艺不太好,基督没有做出来。”

那把十字架上隐约有一个突起的人形,但雕出来的部分只有腿和脚踝,右边的膝盖还被凿掉了一块。保劳斯卡斯注视着那一小截耶稣,感到一股莫名的悚然,他移开视线,回到谢尔盖的身上,终于切入正题。

“谢廖沙,我是来向你道歉的。昨天我不该对你说那样的话,请原谅我。”他说得很郑重,连坐姿都正经了起来,好像一只正襟危坐的大型犬。这个奇怪的联想让谢尔盖想笑,但他忍住了,如果此时笑出声,保劳斯卡斯一定会感到困惑的。

“没什么,不要在意。其实是我应该感谢你,如果没有你,我们可能就抓不回那些逃犯了。”多亏了保劳斯卡斯提供的枪支和弹药,他们才镇住了那伙亡命之徒。

保劳斯卡斯松了口气,谢尔盖的眼神不会骗人,他的确原谅自己了。他笑起来,又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点心袋子,径自拆开倒进茶果盘里,然后递给对方,“来吧来吧!现在吃正好!”

两人各自把蛋糕塞了满嘴,谢尔盖不知为何胃口很好,也许是这天的早晨天气清爽,一扫前几日的阴霾。保劳斯卡斯一边吃一边嘟囔道:“你的枪法很不错……比我们那儿最好的人都要准,可是以前从没见你开过枪。”他所说的“我们”,自然是指他的小团体里的立陶宛同胞。

“米柯蒂斯给我带来了两条猎枪,想不想试试?周末我们去打猎怎么样?河对岸一俄里就是森林,这季节的鸟儿好打得很!我们还可以抓几只兔子,让农家去烤,我认识一户人,他们一定会欢迎我们的……”

保劳斯卡斯说得兴高采烈,仿佛烤得香喷喷的兔子已经到手了,“但是我得借你一匹马,我们那都是拉车的马,不好用,你会用猎犬吗?”

“不会,不过我父亲教过我训练猎鹰,小时候我有一只,后来让它飞走了。”谢尔盖说,爸爸还在世的时候,经常带着孩子一起去打猎,只是自从他去世后,这种活动就完全停止了。

“好吧,那就只有我们两个人,怎么样?就这个周末?”

谢尔盖答应了,如果天气好的话,就出去打猎。

 

 

 

天气果然很好,五月的托木斯克已是暮春,气温开始回升,正是适合出游的时候。保劳斯卡斯和谢尔盖趁太阳还没有升高时出了门,骑着马一路向西。昨夜下了一点小雨,路上的尘土收敛了不少,以往在糟糕的季节里,马车夫总要抱怨路不好走,烟尘把人和马的鼻子都淹了,需要戴上口罩才能往前赶路。

马蹄轻快地扬起四蹄,不过一个小时便跑到了托木河边,他们下来休息了一会。谢尔盖的马叫银矿,是一名老矿工给它起的名字,保劳斯卡斯那匹没有名字,是军队新买的马,一批里全部以编号命名,这一匹是五号。

隔着河已经可以望见远处的大片森林,冷杉、白桦和落叶松在短暂的春季里换上了新装,纷纷披挂上一身怡人的翠绿,冬天的落叶还没有完全沉入土壤,马蹄踩进又厚又软的地里,几乎没有声音。保劳斯卡斯记得,几个月前经过这座桥的时候,冰雪还覆盖着大地,他遇上了两头冬眠间醒来的熊,可能是想到河边去抓鱼吃,但是记错了时间,它们在半睡半醒中还向路过的陌生人打了个招呼。

“谢廖沙!看那儿!”

一头公鹿站在远处好奇地望着他们,听到喊声后立刻跑开了,矫健的身影匆匆掠过林间,与树影斑驳成了一体。谢尔盖朝他点点头,一夹马腹飞快地往林中跑去,缰绳在左手上缠了两圈,右手摘下背上的枪,出发时已经装好了子弹。银矿朝着那头鹿逃走的方向飞奔,一点一点拉近与猎物的距离,鹿角的分叉已经清晰可见,谢尔盖让马匹稍稍放慢速度,一只手端起枪,微微眯起眼睛瞄准前方——

“砰!”的一声枪响,猎物倒地,群鸟惊飞,浓密的树荫一阵摇动,好像忽然有风吹过林子。

谢尔盖摸了摸发热的枪管,然后催马上前查看他的收获。公鹿的身体与四肢完好无缺,只在头部中了一枪,子弹刚好穿过两只眼睛。保劳斯卡斯也赶了过来,他下马走近那只鹿,它看起来就像只是暂时躺下休息一样。“谢廖沙,我真不敢相信!”之前他见识过谢尔盖的准头,在夜里也能一枪毙命,现在虽然是白天,但却是在更远的距离下命中更小的东西。

“它确实很好,俄国还没有这样的枪。”

“不,是因为你!”保劳斯卡斯笑道,“看来今天我们要丰收了,来吧,我去北边,你去南边,枪响三声后回来在这儿见?”

谢尔盖点点头,两人便分头寻找猎物去了。

也许是因为谢尔盖开了个好头,保劳斯卡斯这天打得无比顺手,几乎百发百中,三个小时后,马背上已经挂上了两只兔子、一只杓鹬和一只银鸥,他还拿下一只狐狸,丢在了谢尔盖的鹿旁边,这样应该差不多了,他准备再搜寻一圈便回到汇合点。谢廖沙那边已经很久没有动静了,应该也在准备返程,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三声枪响,但是并不规律,而且不是来自猎枪,而是手枪。

保劳斯卡斯皱起眉头,谢尔盖为什么要用手枪?直觉告诉他有危险,他立刻骑上马,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五号,快点!谢廖沙你在哪儿?”

不一会他就听到了银矿的马嘶声,只见它高高地抬起前蹄,挥开迎面扑过来的一头熊,它被熊爪划伤,发出凄厉的叫声,不远处谢尔盖正在跟另一只熊搏斗,就在快要挣脱的时候,又被一头撞倒在地。保劳斯卡斯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他没有一丝犹豫,下意识地举枪、瞄准、射击,仿佛这是刻在骨血中的本能。

两秒钟后,一发命中。然后是第二枪、第三枪,一发接一发,那两头熊早就死了,但他还是把子弹打得一颗不剩,直到扳机只能发出空响,他还在继续射击。

“莫佳……”谢尔盖躺在地上捂住耳朵,挡住这一连串狂轰滥炸,“没事,我还活着。”

保劳斯卡斯后来才意识到,这是谢尔盖第一次这样叫他。当时他只顾着查看对方的伤势,幸好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左手被划了几道口子,谢尔盖衣衫上的血让他非常着急,但很快发现那是熊的血。猎枪被甩到远远的一边,看来那些熊很聪明,从后面扑过来的时候,第一下就知道夺走人类的武器,谢尔盖还带了手枪,被再次打掉之前开了三枪,但是受伤的熊突然发狂,变得力大无比,他差点就没命了。

保劳斯卡斯把他抱起来,问道:“能走吗?还有哪里疼吗?”

谢尔盖先点头又摇头,扶住对方的肩膀站稳,他知道自己并没有受严重的伤,但是他没有告诉保劳斯卡斯,黑熊扑向他的一瞬间,他想起了不久前逃走的那群罪犯,他们也有一模一样的眼神,那甚至不是邪恶,不是魔鬼,而是纯粹的吃人的求生欲,是比一切文明装饰的生命更原始野蛮的生命,他犹豫了仅仅一秒钟,就错过了最好的机会,没能打中要害……是保劳斯卡斯又一次救了他。

 

 

 

因为这次意外,保劳斯卡斯认为谢尔盖必须休息,于是他们收拾起新鲜的猎物,到林子边上的一家农户里先歇一晚。保劳斯卡斯与他们相熟已久,一进门就大喊道:“马特廖娜!看看谁来了?”

一位胖乎乎的中年女人从屋子里走出来,她摘下头巾,伸出双臂抱住保劳斯卡斯,“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莫佳,这位是谁?”她看见另一个不认识的年轻人,身材高大挺拔,一头金发,如果不是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还带着血,该是个英俊的小伙子……

“这是怎么了?遭了强盗了?”她惊呼道,赶紧松开保劳斯卡斯,把肩上的毛巾递给谢尔盖,“快擦擦!看这脸哟……”

“谢尔盖·亚历山德罗维奇·别洛夫,他是我的好朋友。这是马特廖娜大婶,谢廖沙,你叫她名字就行。”

谢尔盖道了谢,有些腼腆地接过毛巾,他并不很擅长与陌生人这样亲昵地说话,不过马特廖娜似乎与莫佳有相似的性格,能说会道,但是不要求别人非得与之交谈。保劳斯卡斯把两匹马上的战利品卸下来,一股脑堆进院子里,请马特廖娜随意操办,他每次打猎都如此,从不把猎物带回家。“要是还有口鱼汤就好了!”

“今早彼得洛维奇还去捞了一网,托木河前些天涨水,煮鱼汤再好也没有了!”

马特廖娜吩咐她家老头子把肉食拿去处理,自己带着两人走到里屋,“还是那间房,阿廖沙上学去了,一年也没有几天在家里,你们先休息……”她又想起谢尔盖还满身血污,又急吼吼地把他塞进浴室,递上几件儿子的旧衣服,然后感叹道:“现在年轻人长得太高了呀,比阿廖沙还高!”

半小时后谢尔盖终于把自己弄干净,正好赶上开饭。马特廖娜说:“这一顿简单点,肉还腌着,到晚上就能吃了。”

不过,说是简单,实际上有烤兔肉、炖鹿肉、樱桃馅饼、土豆饺子、鱼汤、煮贝壳汤以及叫不出名字的野菜。吃完午饭后,马特廖娜又端来了各种瓜果和茶点,姜饼、蜜饯、果仁酥……一种茶喝完不算数,又上了蛋奶酒,马特廖娜的厨房好像西伯利亚大森林一样资源丰富、取之不竭。谢尔盖感觉自己从未吃得如此之多,保劳斯卡斯好像也很乐意看他多吃几口,跟大婶一起不停地给他喂食。

谢尔盖看得出来,马特廖娜家非常喜欢莫佳,也许是因为他们唯一的儿子长年在外,膝下无人陪伴,这回来了两个年轻人,连彼得洛维奇都喜笑颜开。保劳斯卡斯时不时地注视着谢尔盖,那人一向不苟言笑,现在他的脸色渐渐舒展,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就这样放松了下来。

晚餐比中午更丰盛,一个早上打下来的猎物,被彼得洛维奇分门别类,剥皮、过水、腌制、熏烧,有条不紊得如同后勤部队的老兵。保劳斯卡斯吃完晚饭终于也撑不住了,说一定要站起来走走,便和谢尔盖一同出来,沿着河边慢慢散步。

这个夜晚也跟清晨一样晴朗,一弯新月挂在天上,凝视着水中变形的自己。夜风有些凉了,谢尔盖刚才因为喝酒而红起来的脸,很快又褪去了颜色。他们走着走着,互相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默默地,随着月光的脚步顺流而下。

他们回到屋子里时,马特廖娜和彼得洛维奇已经睡下,留了灯,还有一壶茶和糖在桌上。四周静悄悄的,只有蜡烛烧出灯花和微风拨动窗沿的声音,夏虫还没有开始鸣叫,尽管春天快要结束了。

那天晚上,保劳斯卡斯和谢尔盖并肩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做了同一个梦。在那个遥远的、变形的现实里,冰河流动、尸横遍野,枪声与火光从地平线上升起,浓浓的黑烟直冲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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